沈涟漪道，“什么问题？花妈妈问吧。”

花妈妈问道，“小澜姑娘医术高明，为什么不在外设一个诊所，而专门来青楼诊病呢？”

“原因很简单，青楼的病症比较单一，我还有特效药，加之青楼女子相对富有，我在这诊病简单轻松还有银子赚，何乐而不为？在外面开诊所，病情复杂，一个病症我要诊大半天，如果碰上一些疑难杂症，还有可能忙个十天半个月，如果病人有银子还好，碰见穷苦人家，我还容易被道德绑架悬壶济世，”沈涟漪一挑眉头，“只是赚个零花钱而已，我也不想扬名天下，何必呢？”

小姑娘这凉薄的一番话，倒是把花妈妈逗得前仰后合，“有意思，有意思，小澜你可真对奴家的胃口！不过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不懂名扬天下的好处，你就没想过，如果你出了名，有可能嫁入权贵之家？”

沈涟漪微微皱眉，懒得和一个老鸨掏心窝子聊天，然而想到对方是合作伙伴，还是耐着性子聊着。

“婚姻大事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尤其是权贵之家更是在乎这个，放着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娶，娶一个医女做什么？想治病请大夫，只要银子够，直接让名医住在自己家都行，”沈涟漪声音一顿，“当妾，我是不肯的。”

花妈妈是察言观色的好手，敏锐发现小姑娘没心思聊天，“行行行，果然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奴家就不拉着你聊了，去忙吧。”

沈涟漪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花妈妈，我也有个问题。”

“你问。”

“花妈妈见多识广，知不知道哪里的神话传说最多？”沈涟漪见花妈妈一头雾水，详细解释着，“是这么回事，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神话故事。书也好，说书也罢了，只要是神话传说、奇人异事，我都喜欢，今日这不是赚了银子吗？我想买本书回去看看，就不知道哪里这样的书多。”

古代和现代不同。

现代信息高度发达，想知道什么，网上一搜便可。

但在古代，信息便是财富，大多数信息拥有者不肯轻易传授他人，若想知晓，要么买书、要么拜师。

花妈妈愣住，“小澜姑娘这个爱好却是大大出乎奴家意料，”毕竟那般生性凉薄之人，怎么会喜欢神话传说呢？“买书，肯定是要去书店的，但就奴家所知，书店更多的是卖经文、诗词文章集，最多是有那么一两本话本，很少有神话传说的书。”

关于花妈妈这个回答，在沈涟漪意料。

与现代书籍便宜不同，古代书本昂贵，一本书甚至可以用上一个丫鬟大半个月的薪水，别说南楚国，便是中国古代供一个读书人也是不容易的，所以真正卖出去的书少，抄书却比较多。

其昂贵的价格，便注定了书籍无法普及平民。

花钱花在刀刃上，百姓们挤出银子也买有用的科考书籍，谁来买神话传说？就算是有几个兴趣爱好独特的有钱人，也是凤毛麟角，小众罢了。

“小澜姑娘可听说过玄鹤书社？”花妈妈道。

“玄鹤书社？”沈涟漪没好意思说自己对京城不熟，“没听过，只记得玄鹤钱庄。”

“没错，正是一家，”花妈妈解释道，“无论是玄鹤书社还是玄鹤钱庄，都出自玄鹤山庄，那可是南楚国数一数二的商贾君家，传闻玄鹤山庄的少庄主君寞风喜欢读书、更喜欢搜集一些孤本野书，后来书籍越搜越多，干脆开了玄鹤书社，以广交天下文人，小澜姑娘喜欢的神话传说书，想来玄鹤楼肯定不少。”

沈涟漪暗暗记在心里，“玄鹤书社在哪？”

“就在永福街上，靠中央位置，”说着花妈妈啧啧有声，“那么寸土寸金的地方，君少庄主竟开了这么一个书社，真是无法理解有钱人的想法，和我们东家一样。”

“你们东家？”

“是啊，我们东家也经常做这些不赚钱的买卖，只为爱好，”花妈妈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多，便又岔开话题，“小澜姑娘放心去玄鹤书社吧，因为入门费高，所以书社人极少，清静得很。”

“好，谢谢。”沈涟漪道，“那我便不叨扰花妈妈了，小澜告辞。”

“去吧，去吧，大家算是熟人，今日奴家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

沈涟漪就这么走了。

待人走了，花妈妈自言自语道，“真是怪人越来越多，咱们东家怪，君少庄主怪，连这个小澜也这么怪。”

伺候花妈妈的丫鬟不解问道，“小澜姑娘很怪？”

花妈妈白了一眼，“你没发现她怪？她的一举一动，像是个普通家的姑娘？如果普通家的姑娘在我刚刚说玄鹤书社入门费高的时候，怎么不问问多少银子？她连问都不问，急匆匆便去了，就说明她不差银子。”

丫鬟惊讶，“不差银子？既不差银子，为什么来我们万花楼开诊所诊病？”

“怪就怪在这了，”花妈妈眯着眼睛，“虽然小澜举出许多原因突出我对她的帮助，但无论怎么算都是我收益多、她收益少，哪怕她和我砍砍价，我都能信。”

丫鬟了然道，“花妈妈说得有理，这一切会不会是阴谋？”

花妈妈想了想，“阴谋倒不至于，只是个怪人罢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怪人年年有，只要我有利益不就行了？去拿套首饰吧，今日要红的，大大的红！”

“是，花妈妈。”

另一边。

沈涟漪出了万花楼，马不停蹄地去了永福街，很快便找到了玄鹤书社。

永福街中央是京城最贵的地段之一，能在这里开张的店铺，要么有实力、要么老字号，门面无一例外都是富丽堂皇。

相比之下，玄鹤书社却如同鸡立鹤群，毫不起眼。

如果没有“玄鹤”二字，怕没人能注意这个朴素的店面。

沈涟漪再三确认了书社正在开张，才推门进入。

当进入时，顿时一阵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