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懿莞尔一笑，“回娘娘，也就下了两盘，主要是，下棋不像扑克牌，下棋比较慢，一局棋有时能下上几个时辰，所以我们定了个新规矩，按照输的棋子个数来贴条，上一局皇上输了二十一个子，所以贴个二十一张纸条。”

君莫莫了然。

正在这时，门外的宫女问道，“皇上，年糕要继续敲吗？”

君莫莫好奇道，“院子里敲的，可是晖国的传统吃食年糕？”

“回皇后娘娘，是的，”说话的是贝公公，“最近柳姑娘突然喜欢了年糕，可赶巧了，弘阳宫有一名宫人的母亲便是晖国人，会打年糕，所以皇上便下令，让宫人们为柳姑娘打年糕吃。”

君莫莫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犯了嘀咕，之后隐晦地问道，“柳姑娘和尹公子的婚期快到了吧？”

莫不是思懿表姐的婚约有变，准备入宫？

思懿表姐入宫也不错，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能经常陪陪太后，还能和皇上下棋，那她是不是应该准备封妃大典了？回头她得和母后请教一下。

柳思懿笑道，“劳皇后娘娘挂念，民女婚期在五月。”心中感慨，果然，皇后的反应都被凌王妃猜到了。

君莫莫一头雾水——没取消婚约？大晚上和男子在房间下棋？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是表姐弟，好像也没什么。

柳思懿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挣扎，随后故意用娇蛮的语调，“皇上，明天别忘了答应民女的事。”

一直在躲避君莫莫视线的凤卿佑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事？什么事？”

柳思懿板下来脸，“您说的明天陪我出宫到齐聚阁用点心，你莫不是这就要反悔？我们事先说好，反悔，我可不放过你。”

凤卿佑这才想起，急忙道，“是是是，明天朕会早回来。”

齐聚阁，在京城虽不算特别大，但却是凤卿佑和柳思懿小的时候经常去的一家酒楼，以点心擅长。

柳思懿笑吟吟地问道，“皇后要不要一起去呢？”

君莫莫想了想自己第二天的行程，老实回答，“明天本宫去不了，还是要去一趟研究所。”

凤卿佑想说，让君莫莫别太劳累，先出去散散心，但刚要说话，又想起自己一脸纸条，最后放弃说话，低着头，尽量把存在感压到最低。

如果被君莫莫注意到他脸上一堆纸条，又得狠狠鄙夷他了。

谁鄙夷他，他都可以忍，唯独君莫莫鄙夷他，他特别难受。

正在这时，贝公公听了院子里宫人的报告，便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年糕已经做好了，是不是要送上来？”

柳思懿笑道，“送上来吧。”

“是。”

凤卿佑小声道，“表姐，朕可以把脸上的纸条摘了吗？要吃年糕了。”

柳思懿下意识要允许，但话到嘴边，急忙语调一转，“不许，愿赌服输，谁让你技不如人？今天晚上，纸条就给我贴着。”

凤卿佑哭丧了脸，“表姐……给朕留点面子好吗？”毕竟皇后还在，他以后可怎么翻身？

柳思懿抬高音量，“不许就是不许，贴着，我最喜欢看皇上脸上贴着纸条了。”

实际上，这不是柳思懿第一次欺负皇上。

她听凌王妃的指导，对皇上进行温水煮青蛙，第一天欺负一次，第二天欺负两次，第三天欺负三次，让皇上慢慢习惯。

凤卿佑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了，贴就贴吧。”心中却想，找时间一定要找个什么神拜拜，最近他运气有点背，怎么谁都想踩他一脚？

君莫莫看着姐弟两人的对话，只觉得两人感情很好，好像比亲姐弟还好，问题是……还有一些怪。

很快，下人们把刚做好的年糕送了上来。

凤卿佑本来想招呼君莫莫坐下吃年糕，但一想到满脸的纸条，最后把话狠狠憋了回去——还是要降低存在感，别让莫莫发现，否则还不一定怎么骂他呢。

骂他，他不怕，他却担心莫莫对他失望。

贝公公端着年糕入内，先是给皇上送去，凤卿佑没接，捂着脸，“给皇后送去。”

“是，皇上，”之后贝公公一脸讨喜的过来，“娘娘，皇上不舍得吃，让您先吃。”

“哦，放这吧。”君莫莫对什么年糕没兴趣，本来觉得这里没自己的事应该走了，但心底却依旧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柳思懿噗嗤一笑。

众人不解看去，君莫莫问，“思懿表姐在笑什么呀？”

柳思懿笑着看了一眼凤卿佑，“民女在笑，皇上今天怕是不肯再吃年糕了，毕竟脸上贴着纸条，不方便吃。”

换句话说，刚刚皇上将年糕给皇后，也不是因为关爱，而是不方便。

凤卿佑急了，“胡说，谁说贴纸条不方便吃？你看，掀开了一样吃。”

说着用眼神哀求——表姐饶命，别让母老虎盯上朕！

柳思懿暗暗观察着皇后的神色，继续加了一把火，“有本事你吃了瞧瞧？贝公公，端年糕。”

“是。”贝公公离开去端年糕，心中却想——完球，今天皇上死定了。

凤卿佑不断对柳思懿挤眼睛，他想不通，表姐从小就性格温婉，对他特别照顾，今天怎么也开始欺负他了？就因为流年不利？

柳思懿表面上笑吟吟，实际上心中忐忑不已，按照凌王妃的交代，她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都要围绕着贴纸条、都要强调贴纸条，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生气。

君莫莫干脆坐到了椅子上，淡淡笑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无波无绪，她倒要看看，这个死鬼凤卿佑到底怎么吃。

在皇后看不见的角度，柳思懿终于没忍住，深呼吸几次，安抚自己忐忑的心情。

君莫莫道，“吃啊，皇上倒是吃啊。”

柳思懿突然想起凌王妃的话：如果皇后没欺负皇上，你要欺负皇上；如果皇后欺负皇上，你要欺负得更狠！

想着，柳思懿抬声道，“对啊，皇上不是说贴着纸条不妨碍吃年糕吗？你今日不吃，哼，我还不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