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正是依旧留在闲云居的小娴小云和血月。

自从沈涟漪离开，北辰药铺关掉，药厂不用再兑入竹子水，只变成普通金疮药后，由杨掌柜自己打理。

潘班主依旧在“卿佑集团”做宣传方面的工作，小娴便回了凌王府，依旧做老本行，伺候在闲云居。

小云自不用说，至于血月，凌王让其自由选择去留，因这是沈涟漪的叮嘱，血月却坚持留下，更确认自己能再见王妃。

却不成想，真的见了。

女子虽带着帷帽，声音嘶哑，但语调以及周身气质却很有辨识度。

三人冲到沈涟漪面前跪下，“王妃，真的是您，您终于回来了！”“太好了，王妃回来了，王爷终于得偿心愿了。”

沈涟漪道，“抱歉，但我暂时还回不来，这一段时间，帮我好生照料王爷。”

“为什么您不回来？”小云不解道，“还有，您为什么不摘帷帽、声音还嘶哑？”

“以后会告诉你们，今日没有时间了。”说着，对身旁常公公道，“公公陪我走一会？”

“是，王妃。”

就这样，常公公陪着沈涟漪向后门走。

两人行走一路，也没说话。

常公公叹了口气，“罢了，奴才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可能是天妒良缘吧，让你们两人这般坎坷折磨。”

沈涟漪道，“常公公也别太悲观，也许我能提早完成任务，也许我能找回医术，那样不就完美了？”

“能吗？”常公公一点不抱希望。

两人已走到后门门口，沈涟漪透过帷帽看着常公公苍老的面容，“我和王爷的缘分，绝不会仅此而已。”

常公公面容少见的严肃，盯着沈涟漪，“奴才也这么认为，在奴才心里，王爷和您不是今生今世的缘分，是生生世世的缘分，奴才不会看错。”

沈涟漪唇角勾起微笑，“托常公公吉言，我也想和王爷永远在一起。”

要分别，常公公眼圈重新红了，“王妃，无论你是人是鬼，都是我们凌王府的王妃，记得回来！”

沈涟漪一阵心酸，“常公公放心吧，我沈涟漪生是凌王府的人、死是凌王府的鬼，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离开王爷。”

常公公潸然泪下，点了点头，“好……长了记性就好，永远记住，好好过日子，不能作！”

沈涟漪破涕为笑，本来酝酿得好好情绪，被常公公打破了。

突然，沈涟漪发现有一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是血月。

沈涟漪道，“小橘，你过来。”

血月大步上前，噗通跪倒在沈涟漪面前，紧紧抿着唇，目光悲伤，却没说话。

沈涟漪将自己帷帽撩起一角，“小橘，你看好这张脸。”

当血月看见沈涟漪的脸时，冷静的情绪不在，吃惊溢于言表。

沈涟漪又撂下，“没错，我借尸还魂到了沈婉柔身上，沈婉柔已服药自尽，我不想让外人看见这张脸，但你一定要看，因为以后你要频频涉险，进入睿王府的宜湘院，为我和王爷通风报信。”

“是。”血月回答简短坚定。

沈涟漪算了算时辰，“明日便开始吧，如今睿王府看着戒备森严，其实后院已没多少人手，只是个空壳子，你先去王爷那要一份睿王府的地图，每天到宜湘院找我，时间不用固定，只要能避开下人，随时过去。”

“是，王妃。”

沈涟漪点头，“辛苦你了，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

血月道，“王妃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这条命是王妃的，不用王妃报答。”

“你……算了，现在没时间和你掰扯这件事，我先走了，宜湘院等你。”随后，沈涟漪对着常公公正式一拜，这才离开。

……

睿王府。

随后的两天，一片平静。

正如之前沈涟漪所想，睿王府后院已空，便是睿王妃的院子，都没有安排暗卫，巡逻侍卫极少，血月进出宜湘院好似如履平地一般。

偌大的宜湘院，只有四名下人。

两名粗使，两个丫鬟。

而这两个丫鬟是白芷弄来，自不会尽心伺候，也不会轮流守夜，太阳一下山就跑回去休息了。

这样也正合沈涟漪之意。

是夜，伴随着一阵猛咳，沈涟漪吐出血来。

适逢血月归来，手里抱着账册，当看见沈涟漪吐血时惊了一下，“主子，您没事吧？您开药方，奴婢去抓药。”

沈涟漪摇了摇手，“不着急，给我看看睿王妃的王府账册。”

原本她以为，沈婉柔这身体还能撑半年，但现在她却感觉，三个月后怕是就要大限了。

所以，有些事情一定要抓紧做。

因为身体不适，无法安眠，她也不强求睡眠，能睡便睡，睡不着便起来工作，更不打算服药。

虽然沈涟漪那个身体不是她的，沈婉柔这个身体也不是她的，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只是一抹孤魂，但先入为主，她只愿意要沈涟漪的身体，而不要其他。

至于不服药的原因也很简单，凌王如果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若是找到空间和医术，两人一起治，一起活。

若找不到空间和医术，两人一起死，一起埋。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只要和他在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甘之如饴。

而且她有种强烈的预感——空间和医术，怕是与沈涟漪的身体捆绑，她回不去身体，便找不到医术，也就是说，两人多半会死。

沈涟漪抬眼对血月道，“你去床上睡一会，不用陪着我，我做完了会把信给你，你给王爷带回去。”

“奴婢不累。”血月拒绝。

沈涟漪微笑道，“还记得在闲云居吗？王爷经常半夜来找我，而每一次你都在一旁兢兢业业地守着，我知道你不肯让自己睡踏实，总要提高警惕。那么大的闲云居，我不让其他下人来，只有你们三个，你便夜不能寐地守着。时过境迁，我才知晓自己看起来个性，实际上幼稚又残忍。睡吧，之前你守着我，现在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