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阳台的木制栏杆上坐着一个人，那人靠着墙，一只腿搭在栏杆，另一只腿郎荡着，有一下没一下晃悠。

沈涟漪捂着嘴，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君莫莫没醒，才关了房门，压低声音，“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这做什么？”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北辰。

凤北辰也没想到沈涟漪不声不响地出来，甚至于因为刚刚沉浸在心事中，竟然没注意到她的脚步声，“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别说你被太子踢醒了。”就好像她被君莫莫踢醒。

凤北辰，“也不是一个房间，为什么会被踢醒？”

沈涟漪感慨，还是男生好，没有动不动就缠着睡一张床。

凤北辰轻笑道，“怎么，你被踢醒了？”

“嗯。”因为睡不好，沈涟漪略有郁闷。

“君莫莫睡相不老实？”

“不是一般的不老实，凤卿佑可真可怜。”

凤北辰道，“我睡相很好，放心吧。”

“嗯，”刚随口答完，沈涟漪就发现这话题略有暧昧，“你睡相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毕竟以后要在一起睡的，不然天天被踢醒，谁受得了？”

沈涟漪从来不擅长谈情说爱，尴尬地岔开话题，“你不睡觉，怎么跑这来？”

突然沈涟漪想到了什么——她的闲云居就这么容易潜进来人，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想着，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侍卫之类的。

凤北辰伸手一指角落，“你的小橘在那呢，自从我进来，她就一直在那蹲着，我告诉她，这里安排暗卫了，她也不肯走。”

沈涟漪顺着凤北辰的手指，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血月，顿时，心中温暖。

为了不影响屋内睡着的那位，沈涟漪摆了摆手，让其离开，血月点了下头，随后消失在暗影之中。

“过来。”凤北辰招了招手。

因为他坐在栏杆上，而他招手的手势向内，就好像人过去了，方便他直接揽在怀中一样。

沈涟漪默默向旁移了移，“不去。”

凤北辰也不勉强，直接跳了下来，长腿一迈，两步过了来，双手扶着栏杆，巧妙地把女子环在中央。

“……”沈涟漪。

他微微前倾，靠在她身上，下巴可以抵在她头顶，“这个发油，我喜欢。”

“……”沈涟漪——她没用发油。

和喜欢头发油亮亮的古代女子比起来，现代女子更喜欢干爽的。

“怎么不说话？”他歪过头，将脸轻轻贴在她头发上。

“……”沈涟漪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肾上腺分泌的声音，这些多巴胺让她脸红心跳，精神高度紧张。

凤北辰垂着眼，看着女子柔亮的长发，轻声道，“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不可以！”沈涟漪想也不想就回答，顺便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蹲，成功地从他手臂下逃了出来。

凤北辰很不高兴，“你这人，不让亲，连抱一会也不行？我们好歹是夫妻，也不怕憋坏我？”

沈涟漪的脸更红，气得咬牙切齿，“凤北辰你要点脸行吗？别在我这装失忆，大婚第一天你自己说的三年后和离，我们是真夫妻吗？”

凤北辰又凑了过去，虽没抱着她，但趴在栏杆上，贴着她的手臂，“没失忆，确实说三年后和离，这不还没和离吗？没和离之前，就还是夫妻。而且上次大婚我娶的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就满脑子想着拉拢沈学士保凤卿佑的狗命，稀里糊涂的成婚了，三年后和离，我们再成婚一次，这次我知道自己娶的是谁、你也知道自己嫁的是谁，这才是真正的婚姻，不是吗？”

“……”沈涟漪——不得不说，这家伙的逻辑性很强，把话圆得很完美。

凤北辰歪着头，淡笑着看她，“其实，我理解你了。”

“？”

“理解你对磐石山女子耿耿于怀，抱歉……原本我不理解，还认为你小心眼，”凤北辰依旧淡淡笑着，面颊在月光下更是恬静俊朗，“现在完全理解你的想法，倒不是接受不了对方曾经有喜欢的人，而是每次想到对方与自己在一起的期间，心里有个人，心里就难受。”

“……”

“虽然我很早就知你心里有个梦中人，但一直偷偷嗤之以鼻，认为是你的梦呓瞎想，直到知晓了那人的脸，我才特别难受，”凤北辰脸上的笑容再撑不下去，转过头，看向远方，“你现在愿意接受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

“……”这个问题，沈涟漪实在无法回答出来。

“你在想什么？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否则你这么一直沉默，让我心慌。”凤北辰。

“好，我说。”沈涟漪思忖片刻，而后道，“虽然我之前说过，如果真找到梦中人、那个人已有家室，我就当梦中人死了，或者只存在于我的梦中。却没说过，就能忘记他。”

凤北辰面色一僵，“所以，你还是忘不掉吗？”

沈涟漪只觉得头有些疼，她低头揉着自己太阳穴，“这个梦中人……我也不知如何解释，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恋爱，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吃饭的能力、行走的能力一般，好像与我的脑海已经融为一体。在去太虚宫之前，我并没想过能找到他，我看神话书只是单纯为了回家而不是找人，如果我那么迫切地将他化为现实的话，怕是早就对你出手了，毕竟你比顾挽羽要先出现，不是吗？”

凤北辰越听越难受，被自己喜欢的人拿来当替身的感觉。

“也就是说，”凤北辰用极大力气控制自己的声音平稳，“你忘不掉他，是吗？”

“……抱歉。”沈涟漪一时间词穷，不知如何回答。

凤北辰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沈涟漪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因为不想说谎、更不想骗他，“对不起。”

“没什么，”凤北辰起身，看了一眼远方，“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好。”

随后，凤北辰翻过栏杆，准确无误落在下面的一块奇石上，又轻巧几个跳跃，成功到岸，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涟漪站在原地，静静目送男子，却不知道，出了院门的瞬间，凤北辰的脚步没了轻松，无比沉重，到最后好似拖不动了一般。

干脆停下，靠在院墙，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