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很快过去。

这一日，便是太子的大婚之日。

因为太子情况特殊，十五岁大婚确实不好太过张扬，加之婚期仓促，所以太子大婚规模并不大，所有仪式简化，也未招待国外使者，一切只在宫中进行。

大清早，沈涟漪便在宫女嬷嬷的服侍下，穿上了所谓的王妃宫装。

宫女嬷嬷是提前两天皇后应沈涟漪的要求派来，而这两天，沈涟漪也主动与教养嬷嬷学了学宫廷礼仪。

若是从前，她肯定不屑学这些东西，甚至都不稀罕入宫。

但如今，她和凌王的关系……即便没最后确立，但算是融洽，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失仪让凌王被睿王一派嘲笑，所以认真学习礼仪。

哪怕这种临时抱佛脚学来的只是皮毛，但好歹她也努力过了。

在宫女和王府丫鬟的各种配合下，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从发型到首饰、从妆容到宫装穿着妥当。

如今她也成了不敢摇头的人了——本来就有浓密的齐腰长发，为了特殊的发型，又包了一些发包进去，外面又带着沉重的头面，别说摇头，她歪一下脖子都怕没命等到开祭坛。

小云惊艳道，“太美了！王妃真是太美了。”

宫中的嬷嬷也道，“是啊，奴婢前前后后教导了许多闺秀，但就属王妃悟性最好、气质最好，现在王妃这般端庄优雅，谁能相信才学了两日的宫廷礼仪，尤其是王妃的腰，是真的直，少见的直。”

嬷嬷自是有夸张成分，却也不是完全夸张，凌王妃的表现确确实实让她惊艳。

沈涟漪勾起红艳艳的唇，平添了一些妩媚，“今日辛苦大家了，一会小娴给大家分赏银，每人五两，宫女十两，宫中的嬷嬷十五两。”出手极其阔绰。

下人们惊喜，跪地各种谢恩。

突然，门外有下人报到，“王爷到。”

谢恩的众人急忙起身，又去给凌王见礼。

今日的凌王也穿了一身特制的服装，不是便服，也与官袍有些不同，暗红色，却不知是什么料子，既有丝绸的光泽、又有锦缎的质感，而且肉眼可见那料子有一定的厚度和硬度，所以让男子本就高大的身材更显笔挺。

沈涟漪道，“抱歉，我就不给你见礼了，不敢低头。”

别人低头，皇冠会掉。

她低头，怕是整个脑袋都能掉。

当凤北辰看到一身宫装的沈涟漪时，直接惊呆了，好半天维持着惊艳的表情，“你穿这一身，极美。”忍不住赞叹。

“……”

沈涟漪内心羞涩，却不会表现出来，“多谢王爷。”

凤北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这般奢华才能配你，你从前打扮太简单了。”

沈涟漪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去，“你知道这头面多重吗？要不然晚上给你戴上试试？”

凤北辰脸一僵，“哪有男子戴头面的？”

“那你说奢华？”

“……”

沈涟漪见凤北辰沉默不语，发现自己不小心怼了他——怼人这种东西真的带肌肉记忆，怼习惯了，就下意识地怼，却忽略两人分明已经言和。

凤北辰道，“走吧，马车已在王府外，别误了时辰。”

沈涟漪跟随凌王前行，一边思考着如何亡羊补牢。

如今想想，自己确实不应该，凌王好心好意地夸奖她。

夸奖？

对啊，凌王可以夸她，她也可以夸凌王不是？

想着，沈涟漪道，“王爷穿这身衣服英气十足，真好看，以后能不能多穿穿？”

在气头上的凤北辰瞥了一眼，“你知道这衣服多硬吗？穿这个和戴枷锁没什么区别。”

“……哦，好吧。”沈涟漪叹了口气，嘟囔着，“入宫一次，何必这么折腾人呢？”

凤北辰气也消了一些，伸手去拉她的手。

沈涟漪闪躲，然而到底因为穿着宫装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甩到脑袋，手便这么被人抓住了。

他紧紧拉住她的手，一边走一边侧着头，轻声道，“本王穿的这个叫朝服，是大祀、庆成、正旦这些节日或者进表、传制这种大典时才穿，是礼服的一种，你若是喜欢，本王天天穿给你看？”

沈涟漪只觉得脸微微发烫，连耳朵都有一些红，“不用。”好在今日必须盛装出席，所以脸上糊了不少的粉。

凤北辰把她的手拉得更紧，“那你喜欢什么衣服，本王就穿什么衣服？”说着，还饶有兴致地看她红红的耳垂。

沈涟漪甩开他的手，“你穿什么，与我无关。”

说着，已走到了王府大门。

凤北辰一愣，“本王又哪句话没说好，惹了你了？你怎么就这么容易生气？”

沈涟漪狠狠瞪了一眼，“别用糖衣炮弹攻击我！”

“糖衣炮弹？那是什么？”凤北辰问。

门外，王府马车已经等候。

车夫放好车凳，沈涟漪忽略凌王的殷勤，被血月扶着上了马车，随后小心翼翼扛着沉重头面钻入车厢。

刚坐好，某人又钻了进来，坐在她的身边。

“回答我，糖衣炮弹是什么？”因为没了外人，凤北辰更不用端着凌王的架子，口吻随性了许多。

沈涟漪想了想这时空没有炮弹，就解释道，“大概的意思是……口蜜腹剑？好像也不是很精确。”

车外，确认无误后，伴随着泓安的指令，王府车队缓缓启动，逐渐加速驶往皇宫。

凤北辰追问，“你可以表达得更直白一些。”

沈涟漪垂下了眼，“大概的意思就是，你这样不断对我好，让我心软、迷茫，之后无论是否找到磐石山女子，我都舍不得走。”

凤北辰了然，“我就是这么想的。”

“……”沈涟漪，“你傻吗？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因为对你诚实嘛，”不在乎亲王形象的凤北辰像个顽劣大男孩一样身子一斜，靠在车厢壁上，但后背还没靠上，就听“哎呦”一声，紧接着抱怨起来，“这破朝服，怎么就这么硬？非要直挺挺的。”说着，只能无奈端坐在凳子上。

沈涟漪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只二哈。”

凤北辰不悦，“二哈又是什么？都是你家乡的词吗？绝不是好词，否则不能用‘只’。”

“嗯，这一点又不像了，二哈没你这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