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漪停下脚，转过身，一脚把他踢飞，紧接着便是少年一阵呼天喊地的惨叫声。

本来悲伤的情绪，因为少年“强行占便宜”，被莫名其妙化解，不仅不再悲伤，反倒是有点滑稽。

但这算什么？她这么痛苦的挣扎，他只想占她便宜？

沈涟漪坐回之前的石头上，看着天上的圆月。

她想做什么？

她想趁小王爷昏迷，再采一次血，算是双保险。如果第一次没开祭坛成功，那就开第二次！

但古籍上又说，开祭坛会有损阳寿，这阳寿不会体现在寿命上，而是如果再开一次祭坛，恐有性命之忧。换句话说，就是如果开一次祭坛，对健康和寿命没有任何影响，却不能开两次祭坛。

她刚刚……确实有些走火入魔了，为什么想要“保险”？明明这个“保险”是建立在他生命的基础上。

沈涟漪垂下眼，不断谴责自己鬼迷心窍，内疚得不敢回头看他。

凤北辰忍着疼，爬了过来，在石头旁坐下。

刚坐下却发现，石头有点小，他紧挨着她。

虽然两人同床共枕过，但那都是吹了灯之后的事，黑暗是最好的遮羞布，两人都能放下害羞。

然而现在光天化日，明月皎皎，就这么靠着坐，他脸都红了。

为了缓解尴尬，凤北辰轻咳两声，道，“你别把我的话当笑话，我是认真的，你要是真有必要杀我，就下手。至于那个孩子的姓……你随意，你知道我姓凤……”

凤北辰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女子竟然抱住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投怀送抱。

凤北辰觉得，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好。

女子身子柔软，他早就知晓，虽睡觉的那几夜他趁乱拥抱过，但这么坐着拥抱，还是第一次，这是一种“身份”“关系”的认可。

那般刚烈的女子主动抱他，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接受他了？

凤北辰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抱在怀中，极其享受。

风花雪月。

美人在怀。

他低下头，想亲女子，却不想亲面具。

他的手慢慢向上，触碰到女子面具的边缘，然而就在他准备掀面具时，一个大巴掌便呼了过来，直接把他打下了石头。

……

一晃，又是十日。

虽然没有气温骤降，但天气却明显一天比一天凉了起来。

这一日，沈涟漪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

凤北辰裹着被子，坐在木屋门口，“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吧。”

沈涟漪穿好皮靴。

“如果再遇到狼怎么办？”

沈涟漪把鞋上带子系好。

“我不用你背，把那个木板车借我，我自己爬着去。”

沈涟漪一怔，抬头看向他，却见他表情严肃，目光担忧。

她眼神尴尬，好在有面具遮挡，拿起了纸笔：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定万无一失。

凤北辰拉住她的手，“不行。”

沈涟漪叹了口气，甩开他的手，在纸上写了八个大字——妇人之仁、磨磨唧唧。随后把纸摔给了他，转身便走了。

……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沈涟漪顺利找到了下山的路，山下有一个集镇，可以买她需要的东西。

沈涟漪摘了面具，化装成一个少年，进了个集市唯一的茶馆，听了一会书，顺便请一个老头喝茶。

老头一看就是话痨，被人请喝茶后便喜滋滋地讲了一堆当地的风土人情。

沈涟漪这才知晓，这里叫磐石镇，而她一直居住的地方，叫磐石山。

这里现在算是北秦国的地界，但从前属于微国，从前是微国和南楚国的边境，如今却成了北秦国和南楚国的边境。

微国……

沈涟漪深深看了一眼周围的一切，突然冷笑出来——就是那个要抓项氏生孩子的国君的国家？被灭国，活该！

老头看见沈涟漪的冷笑，问道，“小哥如此态度，莫不是有仇人？”

沈涟漪道，“老大爷是微国人？”

老头道，“是啊，”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我们微国虽然被夹在北秦和南楚两大强国之间，但几百年来也能夹缝中生存，谁知道那皇帝老儿不知道抽什么风，要抢平安王的王妃，平安王是我们微国的战神、铁铮铮的硬汉，如何同意？所以就这么造反了。如果没有平安王造反，微国也不能灭国。按照道理，这责任应是那平安王负，但平安王也是被逼无奈的可怜人，是能说造化弄人了。”

十年的时间，沈涟漪被项氏抚养、手里抱着父亲平安王的遗物，哪怕是穿越者，却也能感受到恨意。

沈涟漪强压下恨意，继续问道，“老大爷，那微国被北秦打败后，现在太平吗？会不会和南楚国打起来？”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关心微国，实际上沈涟漪是不断把话题往南楚国引。

其实，沈涟漪可以直接掏出银子来收买消息，打听南楚国的情况，但他只身一人，虽是男装打扮却也只是个小男孩的样子，不敢轻易露富。

而且人生地不熟，贸然表露，只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涟漪说着，对小二道，“再来一壶茶，上茶点。”

老头听说又有新茶喝，高兴得不行，继续滔滔不绝道，“暂时还太平，因为南楚国也乱着呢。北秦国攻打微国成功后，新仇旧恨直指南楚国，南楚国皇帝御驾亲征，要打一次大的，谁知被埋伏，死在了北秦。皇帝驾崩，按照道理应该太子继位，然而南楚国太子不仅年纪小，听说还不学无术，南楚国皇帝同胞兄弟下落不明，另一个亲王可能要登基，南楚国的阁老正卡着呢，不让登基。”

沈涟漪惊讶，“老大爷，你怎么知道这些朝堂之事？”

现代人都不会对领导人换届这般感兴趣，信息不流通的古代人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多，何况还不是自己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