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众人离开小院，去了闲云居。

行走一路，看着熟悉的小路，沈涟漪心中满是酸楚。

暖阁，沈涟漪曾进去看过几次，却未住过，因为她在闲云居时，正好是夏季，用不上暖阁。

但如今冬季进来，却终于发现其功用，好像现代的暖气房一样。

当看见闲云居的周嬷嬷时，沈涟漪吓了一跳。

周嬷嬷也是不解，王爷只爱王妃一人，不说不近女色，也应是差不多了，整个闲云居除了从前的小娴小云和小橘外，只有她这名女性，再不用任何女子。

王爷三更半夜带回一名女子，这人……周嬷嬷好像突然猜到对方身份，急忙道，“奴……奴婢这就出王府！”

沈涟漪见周嬷嬷这等反应，也是吓了一跳，“您猜到我身份了？”

周嬷嬷苦笑，“王爷除了王妃，不会将任何女子带过来，王府内不招待任何女客，哪怕是皇后娘娘，也不接待。”突然如同想到了什么，急忙跪下，慌张解释，“王妃您别误会，不是王爷要奴婢回来，是奴婢自己偷偷回来，您万不要怪罪王爷。”

房内一片紧张。

众人都知王妃和周嬷嬷的恩怨，心想这下子怕是要闹翻了。

然而沈涟漪上前，亲手将周嬷嬷扶了起来，“之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周嬷嬷也别放在心上，我不在的时候，您老能回来帮我照料王爷，我应该感谢您才是。当年我确实怨您，但我也知晓，将我换到您的位置，发现我守护一生的孩子被这般欺负，怕是做得比您更过分。所以，我们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今后您便留在王府吧。”

周嬷嬷彻底没绷住，嚎啕大哭起来。

沈涟漪继续道，“周嬷嬷您到外面平静一下，今日时间有限，我没太多时间叙旧，与王爷商量完便要离开。”

周嬷嬷一愣，“王妃您还要去哪？为什么不直接留下？还有您声音嘶哑戴着帷帽，难道……”后面的话，不敢再说。

沈涟漪笑笑，她知道周嬷嬷的猜想。

一般声音嘶哑戴着帷帽不肯见人的，多半是遭遇火灾。

能被这般误会，也挺好。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勇气摘下帷帽，哪怕是对凌王。

随后，周嬷嬷被送走，房内重新剩下几名当事人。

沈涟漪道，“常公公、泓安，你们不要把我身份说出去。”

“是，王妃。”常公公也没打算说出去。

怎么说？说王妃借尸还魂？真没法解释。

全程，凌王都在沉默。

沈涟漪看向沉默的凌王，叹了口气，“王爷，您冷静下来了吧？如果今日你做不下决定，我过几天可以找时间再回来一次。”

此时此刻两人虽未挑明，但心里都知道。

如果凌王选择放弃宝贵的眼线机会，以后若真发生颠覆王朝之事，凌王会成为南楚国的罪人。

凤北辰苦笑出来，“要不然，本王当一次罪人吧，睿王可以当罪人，凭什么本王不能当？”

沈涟漪点头，“我听王爷的。”

“……”凤北辰。

常公公不解，“王爷、王妃，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沈涟漪来到凌王面前，牵起他的手，将他冰冷的手握在手心，“我知道你很挣扎，在国家和己家之间挣扎。我来做这个决定好吗？第一次偷偷开祭坛的是我，第二次不顾您安危开祭坛的是我，我从始至终都是坏人角色，那么这一次的坏人依旧我来做。”

“不是！”凤北辰否定，“第一次开祭坛，是我们的交易内容，你救本王性命，本王给你血开祭坛。第二次是因为本王自己失误，弄丢了信所以没看到，而且那祭坛是本王自己提出，心甘情愿开启，与你无关。别妄自菲薄，你不是坏人。”

“我是，”沈涟漪笑道，“就如常公公所说，我性格执拗又固执，作来作去，我是坏人，你却是我的白月光，永远是我的白月光。”

一旁常公公小声嘟囔了句，“奴才确实说王妃作，可没说过执拗又固执。”

凌王又要说什么，沈涟漪伸手抚到他消瘦苍白的面颊，“我来做坏人，让他们都来怨我，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留在睿王府继续做眼线，王爷您也从这条线入手，睿王肯定有洗钱的路子，那路子怕是埋得很深！一定要挖出来，不能让他有机会再卷土重来。你还有一个月的生命，我还有半年的生命，我们死了，卿佑怎么办？莫莫怎么办？还有曾经跟随你的百官怎么办？睿王可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凤北辰狠狠咬着牙，两腮青筋暴起，“那我们呢？”

沈涟漪笑容加深，“你死后，我也不会苟活，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会再见。”

“不行。”凤北辰反手握住她。

沈涟漪挣脱了他的手，“乖，听话。”说着，转身便离开。

凌王焦急要起身追赶，但因为身体孱弱，最终还是跌回了椅子上，更是猛咳起来。

常公公焦急追了出去，跟在沈涟漪身旁哭丧道，“您等等，您别走啊！这怎么行？”

沈涟漪停下脚步，慢慢转身面对常公公，轻声道，“公公，您是个明白人，应该能看出来王爷不顾时局想把我留下，但代价是极有可能成为千古罪人，所以我决定，坏人我来做，要怪都怪我、要骂都骂我。王爷……是好人！是个忍辱负重的好人，我不允许他成为罪人！”

常公公也明白这个道理，唉声叹气道，“嗨，这都什么事儿啊？好好过个日子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好像全天下的难事儿都跑到王爷和您中间了？”

沈涟漪垂下眼，“抱歉。”

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她。

“王妃！”

突然，身旁有人喊道，那声音激动又哽咽。

沈涟漪转过身来，看向三抹身影，唇角勾起，“你们三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