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认同地点头。

常公公又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时作天作地要死要活，现在……嗨，老了老了，不知道年轻人在想什么了。”

周嬷嬷笑道，“常公公您又来了，这么长时间您怎么还没放下？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王爷自己的选择，现在好歹是找到人了，当年苦苦找人，不是比这痛苦多了？”

常公公叹气。

反反复复将那火辣辣的密报看来了三遍，随后小心翼翼叠好，压在镇纸下面，凌王面色逐渐认真，“你刚刚说，王妃让你准备一些东西？”

血月回答，“回王爷，是。”说着，将清单交了出去。

凤北辰一看，笑了出来。

常公公问，“王爷，您笑什么？”

凤北辰将那清单反过来给常公公看，“看见这一堆粉末了吗？从前在磐石山，她就随身携带一堆粉末，遇到危险就扬，之前本王就中过招，那滋味真是难受。”

一旁的泓安道，“听父亲说，三年前他们便险些抓到王妃，后来被扬了粉末，所以没抓到。”心中暗暗想着，如果父亲早知道王妃有这一手，提早防备，就没有后面的坎坷了。

“还有……匕首？”凤北辰一愣。

常公公道，“王妃要匕首，多半是自保。”

凤北辰垂下眼，思考片刻，“周嬷嬷，本王的匕首在哪？”

“王爷稍等。”周嬷嬷立刻取来，双手奉上。

这把匕首，正是先皇送给凌王，又被沈涟漪占为己有的那个。

当年，沈涟漪将雷辛柏等人领到磐石山时，便将匕首给了雷辛柏，凤北辰猜想当时她便去意已决。

凤北辰将匕首递了过去，“这把，给她。”

“是。”血月接了匕首。

凤北辰笑道，“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血月道，“一会奴婢收集好东西，便出发，王爷还需回信吗？”

“回。”凤北辰扔下手炉，便拿出纸，兴致勃勃地嘟囔着，“本王要写一封更火辣的。”

“……”众人。

……

沈涟漪没马上找睿王，她不喜欢打没准备的仗，而是又去了学士府，再次搜集一些信息，又亲自去了白芷家里一趟。

当白芷家人发现睿王侧妃大驾光临时，极为紧张。

不仅因为沈侧妃身份高贵，更因为自家女儿背叛了沈侧妃，转投到了睿王妃那里。

看着气势汹汹的一行人，白芷家人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然而却没想到，沈侧妃态度和蔼，主动了解了白芷家的情况，更提出把白芷的两个弟弟送到沈家的学堂当陪读。

在古代，给再多银两都没有让男丁到书香门第当陪读来得恩情大，因为银子总有一天会花光，但只要迈入书香门第的大门，尤其是当了少爷的陪读，那便极有可能实现阶级跨越、光宗耀祖。

书香门第人读书，是为了延续家族辉煌。

而普通百姓读书，完全是为了逆天改命！

沈涟漪把两名少年交给随行的学士府管事，便回了睿王府。

沈侧妃刚走，白芷父亲便立刻跑去睿王府，去寻白芷了。

傍晚。

沈涟漪腹痛了许久，又咳了一些血，让两个丫鬟准备了参汤勉强补充了元气和体力，在软塌上小憩着。

她没脱衣安寝，因为知道肯定有人会来。

她在等着。

伴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佳月小声道，“白芷姐，侧妃好像休息了。”

白芷看着软塌上脸色苍白，一脸病容的沈侧妃，终于红着眼圈咬了咬唇——她为什么叛变？还不是因为跟随小姐多年，随时承受着小姐阴晴不定的脾气？她明明做了这么多，小姐却视而不见，对她依旧是用得着时轻声细语、用不着时连打带骂。

她对小姐寒心，是因为叔叔一家托她来帮堂弟在学士府谋个差事。

她以为小姐多少会看两人主仆多年的面子上，帮个忙，谁知小姐听见后立刻拒绝，还让她死心。

谁知……

沈涟漪睁开眼，缓缓起身，“来了？进来吧。”

白芷咬了咬牙，进来了，“奴婢见过沈侧妃。”

沈涟漪点头。

“奴婢听说沈侧妃今天下午去了奴婢家中，还让奴婢两个弟弟到沈家学堂做少爷陪读，奴婢感激您，但如果您想让奴婢回来，是不可能的，如果侧妃不高兴，可以随时把弟弟赶出学士府。”白芷十分了解自家小姐，那是翻脸不认人的主，今天让两个弟弟进去当陪读，明天便能赶出学士府。

沈涟漪已提前在学士府套来了沈婉柔和白芷的恩恩怨怨，便装模作样道，“本王妃没让你回来。”

白芷一愣，“奴婢也不可能出卖王妃。”

沈涟漪噗嗤一笑，伸手一指床旁的篓子，里面满是沾着血的帕子，“事已至此，本王妃还要你回来做什么？”

白芷见到，惊了，“为……为什么会吐血？您不是活过来了吗？”

佳月小声道，“白芷姐，侧妃天天吐血的。”

“之前你怎么不说？”

“之前侧妃不让说。”

沈涟漪撑着坐起，“进来吧，也许，这也是我们主仆最后一次谈话了。”

白芷一股酸楚，最后挣扎片刻还是进了去。

后面的内容便很顺利了，沈涟漪只说从前因为自己脾气不好，亏待了白芷，至于不让她堂弟来学士府干活，也是听信了下人的谗言，说白芷堂弟品行不好等等，若干年后才知是误会，但她因为大小姐的自尊没拉下脸来道歉。

真有人诬陷吗？

当然没有，沈涟漪随意扔的锅而已。

后来说，因为自知命不久矣，想为白芷做一些什么，本来想准备嫁妆，但又觉娘家的权势更重要，所以培养了她的弟弟等等。

白芷嚎啕大哭。

沈涟漪只静静陪着，微微笑着，等白芷完了，继续套话。

……

两日后。

睿王府。

佛堂。

佛堂建在睿王府的角落，佛堂周围一片树林，还未靠近，便能闻到淡淡檀香。

沈涟漪带着佳月和佳兰前来，刚出树林能看见佛堂的院子，便被两名杀气腾腾的侍卫拦住。

“小人见过沈侧妃，但王爷有令，佛堂净地，任何人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