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走了。

凤北辰躺回软塌上，定定看着天花板上细细绘制的壁画。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身旁有人说话，“王爷，您在想什么呢？”是常公公。

凤北辰收回视线，扶着软塌起身，“没什么。”

刚刚他确实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常公公急忙上前搀扶，“夜深了，王爷早些休息？”

凤北辰垂下眼，睫毛盖住眸中情绪，“让人把桌子搬来，本王在这看会文书。”

常公公吓了一跳，“这么晚了，王爷还要办公？累坏了眼睛怎么办？”

眼睛？

凤北辰看向远方，视线明亮，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唇角的勾起，“无妨，本王有办法，”见常公公又要劝，淡淡打断道，“本王今日准备若不充足，明日如何对付睿王一派。”

常公公怔住，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是，王爷，奴才这就叫人搬桌子。”

“还有，”凤北辰道，“明日让厨房准备本王膳食，以后沈涟漪两日去厨房准备一次。”

常公公立刻眉开眼笑道，“是，王爷终还是心疼王妃了。”

凤北辰，“别瞎想，明日她要外出，没时间准备，她有自己的时间安排。”

常公公暧昧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什么？王妃要外出？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许派人跟，她想去哪就去哪，不许派人尾随、也不许调查。”

常公公急了，“王爷，奴才知晓您信任王妃，但王妃好歹是有夫之妇，怎么能日日外出呢？这不合规矩！”

凤北辰抬眼，看向敞开的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风吹树叶响，以及嘶啦嘶啦的知了声。

“本王，只是想要一个奇迹罢了，”凤北辰淡淡道，“如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又如何会有奇迹？”

常公公怔住，“王爷，这又是什么意思？”

凤北辰收回视线，目光温暖，“常公公，你相信奇迹吗？”

常公公道，“相信！奴才相信！您能从北秦回来，就是奇迹！”

凤北辰缓缓笑道，“本王也相信。”

常公公见王爷重拾信心，激动得恨不得直接嚎啕大哭，他整日担惊受怕，就怕王爷哪天想不开、扛不住，或者说不想扛了，如今见王爷相信奇迹，这才放下心来。

“沈涟漪要多少银子，都给她。”凤北辰又道。

“是！奴才记得了！”常公公才不心疼什么银子，只要王爷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

翌日。

清早。

当段掌柜赶来准备打开门锁时，却见玄鹤书社门前站立一名提着食盒的窈窕女子。

女子穿着藕合色长裙，带着白色帷帽，虽看不清面容，但只瞧那亭亭玉立的身姿，便能猜到女子即便不是倾国倾城，也定是一名气质佳人。

不过段掌柜不觉得女是要来玄鹤书社的，虽然他是玄鹤书社的掌柜，但也清清楚楚知晓自家是个怎样奇葩的店。

二十两银子，进来看一些闲书？还有时间限制，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偶尔有几名公子故作风雅地进来，也没有这个时间点来的。

这个时间，那还真是诚心看书的了。

段掌柜打开门锁，进了书社。

如果是别家店面，清早还要下门板，打开窗子。

他们书社倒好，一楼和二楼的窗子直接封死，连门板都不用下，当掌柜和小二的也是省事。

然而段掌柜刚进来，一扭头，却见那女子跟了进来。

“……”段掌柜，“姑娘，您知道这是什么店吗？”

沈涟漪打开食盒，从中掏出两只大银锭，加起来二十两，“知道。”

段掌柜一低头，看见柜台下面也有二十两银锭，和柜台上面的银锭一模一样，“姑娘昨日也来了？”

“嗯。”沈涟漪没和掌柜客套，直接拎着食盒向楼梯方向走。

“等等，”段掌柜唤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沈涟漪将头上的帷帽摘掉，“到三楼看书，我准备先从三楼看起，您有什么问题吗？”

段掌柜惊住——美女他见了不少，但这般气质冷冽的美女却是少见，不过转念一想，也只有这般独特的女子，才能光临他们这么“独特”的书社吧，“没有，请，姑娘三楼请。”

沈涟漪正要上楼，段掌柜又问，“姑娘，您要茶吗？一会我让小二送上去。”

二十两的入门费太贵，段掌柜心疼姑娘的银子，也知晓自己东家富可敌国，想着能帮姑娘捞回多少就捞回多少。

“不用，我自己带了水和午膳。”

“？？”午膳？

也就是说，这姑娘准备在这看一天？

段掌柜有些懵——他们玄鹤书社开张了整整三年，终于要迎来第一位真正的客人了？之前那些来捧场走形式开眼界的不算，而是真真正正来看闲书的，这是第一位。

沈涟漪见段掌柜面色诡异，问道，“你们不是开到晚上吗？不能在这看一天书？”

段掌柜急忙解释，“能！能！能的！中午时，如果姑娘要出去用午膳，和我说一声，下午可以回来继续看，不另外收费。”

沈涟漪挑眉，“贵书社收费合理，多谢了。”再不理掌柜，转身上了楼。

时间宝贵，不能浪费！

人走了，段掌柜还处在懵逼之中——贵书社收费合理？收费合理？合理？

正在这时，门开了，昨日的小二刘杰进来。

小二看见柜台上放着的银锭，解释道，“段掌柜您看见这银锭了？是这样，昨天来了一位姑娘看书，银锭是她带来的，东家说银锭破例放在柜台，等您今日来入账。”声音一顿，“掌柜您这是什么表情？”

段掌柜走到柜台后面，从下面又拿起来两枚银锭。

“……”小二，“那位姑娘……又来了？”

段掌柜点头，“所以，昨天姑娘也来了？”

“是，看了两个多时辰离开的，没想到今天又来了。”小二将昨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段掌柜听完失笑，“罢了罢了，看来是真碰见特殊喜好的人了，干活吧。”

“是。”

小二正要拿拖布拖地，却听见马车声。

向门外一看，吓了一跳，“掌柜，东家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