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听我讲。”沈涟漪急忙道，“以我对睿王的了解，那种不择手段之人往往极端，不可能放弃一切遁入空门，其中定有蹊跷，我想先留在睿王府找找线索。”

凤北辰板着脸，“不行。”

沈涟漪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作了一次不应再作第二次，但我的预感真的无比强烈！这其中定有阴谋，当然，凭我自己在睿王府怕是不成气候，但以我的身份，可以配合你安插在睿王府眼线的行动！”

凤北辰要反驳。

沈涟漪道，“王爷，求您，让我说完。我说完后，您若坚持，我便听您的。”

直到现在，沈涟漪也没摘下帷帽。

她不想摘，也许因为这张脸不是她的，她下意识抵触。

凤北辰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吧。”

沈涟漪道，“之前我帮王爷处理一些生意上的账册，对睿王经手的银两有一定的估算，后来在学士府听了一些局势情况，听说有四城造反，皇上已压下了一城，还有两城胜利在望，可有此事？”

“有。”

“王爷可曾想过，为什么镇压得这么快？”

凤北辰不懂沈涟漪为什么这么问，“皇上调集军队将其包围，自然容易镇压。”

“但四城并非孤立，而是连成一片，皇上调集军队也不能一两天便大军压境，换句话说，真正作战的时间不算多。”

凤北辰严肃下来，“你说吧，你有什么猜测？”

沈涟漪摇头，“稍等，我再说一个信息。我在睿王府，丫鬟曾问我要银子买炭火，起初我以为沈侧妃失宠，所以睿王妃克扣炭火，后来从丫鬟的口中套出来，并不是克扣，而是王府今年没发炭火，不仅沈侧妃的院子没有，便睿王妃自己的炭火也要自己买，或者说，睿王府里没有银子。”

凤北辰终于知晓沈涟漪想说什么，“你是说，那四城攻得快，并不是因为朝廷军队英勇，有可能是四城本就没军饷？”

“是。”无论古今中外，打仗，打的就是钱！“皇上不是攻下了一城吗？可以从军饷入手，我认为这些账多半对不上！”

凤北辰坐直了身体，“凤南斗到底有什么阴谋？”

沈涟漪道，“我有种猜想。”

“你说。”

“我猜想，睿王在转移资产，他要离开这里。”

沈涟漪不知这个时空资产转移多不多，但在现代，可太常见了。

经常有资本家在一国收割韭菜后，再逃到另一国。

凤北辰大吃一惊，“离开？他要去哪？对，对，这正是诡异之处！被你这么一说，本王也是大梦初醒。难道他想先逃到他国，再借助他国势力卷土重来？问题是，他现在并未全败，如果他彻底败了，这样孤注一掷还情有可原。”

沈涟漪点头，“是的，这正是矛盾所在。还未彻底失败就要离开，所以我认为我应该留在睿王府打探真相，当然，如果王爷坚持我回来，我明日便与睿王妃摊牌，离开睿王府，睿王不会阻拦、睿王妃更是极为欢迎。”

“等等，”沈涟漪声音顿了一下，好像又想起一个问题，“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睿王资产转移，要离开南楚国的话，睿王妃怎么可能不知情？现在睿王妃的心思还在宅斗上，根本没有逃亡之感。”

“睿王自己逃，而不带睿王妃……或者说是程家？”凤北辰面色严肃，“此事果然不容小视！”

一时间，刚刚两人见面的惊喜和温馨，被阴云密布的阴谋所掩盖。

两人沉默。

凤北辰心中矛盾挣扎。

沈涟漪笑道，“你们放在睿王府的眼线，被清除很多吧？”

凤北辰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涟漪道，“我不知道，只是推理而已。如果把王府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主睿王、后院主睿王妃的话，此时整个睿王府机构都在快速萎缩：睿王遁入空门，散尽幕僚门客；后院妾室们纷纷离开，大量仆人出王府，就好像池塘上的荷叶消失，下面的鱼无从遮掩一样。”

凤北辰沉默，少顷终于叹了口气，“你依旧这么聪明。”

沈涟漪面色却认真严肃，“所以，你现在需要一个最大的眼线，一个外人永远想象不到的眼线，这个眼线就是我，是沈侧妃。”

“不行，细作眼线极为危险，本王不能让你涉险。”

“我不涉险，南楚国便后患无穷。”

“大不了亡国，左右这国也不是本王的！”凤北辰赌气道，“本王好容易再遇你，就为了什么狗屁南楚国，让你涉险？”

沈涟漪闻此，点头轻笑，“好，都听王爷的，明日我便和睿王妃聊一下，她应该会支持我离开睿王府。”

随后，两人沉默了。

凤北辰矛盾又挣扎，南楚国根基不稳、他也时日不多，而起他和凤卿佑挣扎三年终有成果，难道真要亏功一篑？如果真如沈涟漪所推测，睿王有阴谋，这阴谋绝对不小。

但他好容易再见她……

沈涟漪垂着眼，静静等着，实际上她也矛盾。

她知道两人如此波折，再相见是多么不易，按照道理，她应该不顾一切回到他身边，若能找到空间，两人活下去；若找不到空间，两人一起死。

但这样真能幸福吗？再见凤卿佑和君莫莫，看着无辜的两人即将面对风波，她能坦然地幸福下去吗？

按照辈分，凤卿佑和君莫莫是她的侄子和侄媳妇，她理应和凌王一起帮扶他们……

罢了罢了，还是听凌王的吧，他怎么决定、她便怎么做。

两人沉默了许久，一阵风吹来，两人一前一后打了喷嚏，才发现，两个病人大冬天在外面冻着，实在不妥。

凤北辰道，“要不要换个地方。”

沈涟漪笑道，“好。”

“去闲云居的暖阁吧，”凤北辰淡笑道，“自从入冬，本王便让人烧了地火龙，还有……自从你离开，本王便一直住在闲云居。”

“……”沈涟漪听后，再次哽咽，不知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