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息怒，但……大夫在旁等候多时了，侧妃再唱下去，王爷该生气了。”佳月轻声道。

沈涟漪看了一眼微微暗的天色，想来即便是小橘在，怕是也看不清院子里的情形，确实可以结束了。

想着，沈涟漪扶着琴起身，刚站起便又跌回椅子上，因为双腿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最后是丫鬟们将沈涟漪扶了回去，大夫们又重新诊病开药，沈涟漪也毫不意外地开始高烧。

凌王府。

血月等人直到沈涟漪回屋，才返回王府，将看见的一切如实禀告给凌王。

凌王情况也不太妙，一天的时间晕倒了两次，皮肤塌陷、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一般。

“唱……歌？”凤北辰怔住。

常公公和周嬷嬷也是面面相觑。

常公公小声道，“王妃还会唱歌？但王妃怎么看都好像很没情趣的人。”

周嬷嬷道，“别胡说，王妃若是没情趣，怎么会写……信？”没好意思直说，写得火辣辣的信。

常公公了然，“说得也对，当时咱家看那信的时候，也是惊得不行。”

少顷，凌王问道，“反反复复唱一首歌？什么歌，你可记得歌词？”

血月回答，“因为离得远，歌词属下听不清楚，但属下能记住调子。”说着，哼唱了出来。

一下午的时间，沈涟漪反反复复唱一首歌，别说血月学会，连其他两名暗卫都学会了。

常公公吃惊，“这不是《君归来》吗？难道是让王爷去接王妃？”

凤北辰道，“这首歌分两部分，前半部分是女子等夫君归来，后来短短一日相处，后半部分便是女子夫君再次离去。而且这种歌有另一种传说，说女子夫君离去后行船时碰见风浪，船翻人亡。”

常公公不懂，“王妃的意思是……”不会是说王爷要……

凤北辰一拍桌子，“泓安，立刻调集人手，进入睿王府严密监控，本王怀疑睿王要行动。”

“是，王爷。”泓安接令后，转身去安排。

凤北辰猛咳了起来。

周嬷嬷担忧道，“王爷，要不要……接王妃回来？”

凤北辰点头，“接，但不是我们接，派人到学士府，说本王再给他一次效忠的机会。”

“是，王爷。”

整整一夜，兵荒马乱。

沈学士连夜被召到凌王府，如何忏悔自不用说，听说凌王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急忙跪地谢恩，表示永不背叛。

而凤北辰交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要他亲自上门睿王府，求睿王和沈婉柔和离，将沈婉柔接回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沈学士是真搞不懂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了。

沈学士不敢瞎想，适逢第二日休沐日，天一亮沈学士便和沈夫人去了睿王府，请求睿王与沈婉柔和离，原因是沈婉柔病情严重，无法再侍奉睿王。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哪怕睿王府后院几乎人去楼空，但睿王却拒绝，只说夫妻情深。

沈学士好歹是朝中大员，有一定的办事能力，立刻改口说接沈婉柔回娘家休养，却又被拒绝，理由是沈婉柔身体孱弱不宜走动，待其身体好一点，再送回娘家。

沈学士一计不成正要二计，但睿王便以要念佛为由，将其送客出王府。

凌王府，书房。

“接待你的，是睿王还是睿王妃？”凌王问。

沈学士看向凌王，心中不免唏嘘，短短半年，身体康健强壮的凌王怎么就变成这幅人间骷髅的模样？哪怕是一个月前见面，也只觉王爷虚弱一些，并不像这般。

“回王爷，是睿王接待，并无王妃，”沈学士回答，“下官也不解，王府后院之事，按照道理应该睿王妃出头，哪怕睿王想亲自处理，也要有王妃在身旁。而且听语气，睿王语气虽平静，但仔细听，却有隐隐催促之感。”

凤北辰双眉紧皱，“睿王妃被……咳咳咳咳咳……”一阵接连不断猛咳。

周嬷嬷和常公公红着眼圈在旁，一个递水，一个轻拍其背。

凌王就这么咳了好一会，险险昏厥，最后强撑清醒，他用帕子擦了擦嘴唇，连卷都懒得卷，便将那满是鲜血的帕子扔在地上，“睿王妃已被软禁。”

沈学士吃惊。

沈学士将在睿王府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描述了一遍，之后便告退离开。

整个房间，一片死气压抑。

常公公欲言又止，如今所有人都能看出，王爷大限将至。

算一算时间，再有两日，便是凌霄真人为王爷续命的期限。

换句话说，两日之后……

小娴和小云在角落，怕自己哭出来沾了晦气，狠狠咬着嘴唇，甚至将嘴唇咬出了血。

从前冰冷淡漠的血月，此时低着头，红着眼圈，死死捏着拳头。

常公公和周嬷嬷更不用说了，早就无声哽咽。

常公公小声道，“请王爷休息下吧。”

凤北辰没发脾气，虽然神情焦急，但却依旧温柔安抚，“抱歉，本王没时间休息了。”

常公公无声跪下，低头哭着。

满是悲壮凄凉。

凤北辰瘦弱的身体被皮毛大氅裹着，焦虑地捏着手炉，“为涟漪医病，将睿王妃禁足，还有……君归来……休沐日。”

凤北辰一怔，紧接着手一松，手炉滚了下来，掉在地上。

血月和泓安急忙抬眼看去，“王爷？”

“现在！立刻！带人冲进去把涟漪给本王抢回来！”

泓安吃了一惊，“王爷，现在吗？”

“现在，快去！”凤北辰几乎吼出去。

泓安还没反应过来，血月已经飞身冲了出去。

……

睿王府。

沈涟漪吃了药后，便昏昏睡去，突然觉得被人用东西裹了，抬了便走。

是凌王的人？

沈涟漪急忙睁开眼，却见抱她的人明显是个侍卫，很面生，她立刻便否定了之前的猜想。

如果是凌王的人来救她，抱着她的只能是小橘。

“你是谁？放开我！”沈涟漪故作惊慌道。

那人没回答，趁着夜色直奔佛堂而去。

因为去过一次佛堂，沈涟漪还记得路，很快认了出来。

——果然被她猜中了，佛堂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