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娴惊讶，“王妃是想下午便让药铺开张？王妃会不会太急了？”

沈涟漪自然是急，一方面因为实在没有真气，她还有三个病人。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有种预感……这个预感很诡异，甚至毫无根据——她要回去了。

回现代！

哪怕她不断用理智镇压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念头，但预感依旧如同警示灯一般在她脑海中闪烁。

既然压不下预感，她便要好好筹备——先把真气搞出来，再把三个病人尽全力治好，即便是无法完全痊愈，但在她走之前，也要让他们尽可能的恢复。

小娴见王妃沉默，便急忙闭了嘴，不敢再问，“王妃，奴婢能找到！奴婢从前在万花楼里，招牌便是唱戏，与京城的大班子说不上话，但小班班主还是熟识几人。”

沈涟漪眼前一亮，“你还会唱戏？”

小娴面色尴尬，“不瞒王妃，在万花楼那种地方，若无一技之长，日子不会好过。所以姑娘们有时顾不上休息，都要学点什么。或吹拉弹唱，或吟诗作对，只是学这些东西的银子都要自己出。当时奴婢刚到万花楼，没有多余的银子学这个，恰巧碰见了一位恩客，是一个小戏班的班主，那位好心人便每次教奴婢唱两句，奴婢也算是有了一技傍身，在开工时，多了一个本事。”

沈涟漪了然，“原来如此，不过既然那班主愿意教你唱戏，难道不能帮你赎身？”这是她少见的八卦欲望，但想到，她这是在过问小娴的痛苦回忆，便改口道，“不用说了，你去找人吧。”

小娴这种在声色场所混饭吃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察言观色，“奴婢很想说，只要王妃愿意听，奴婢愿意都说出来，最多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沈涟漪见采购药材和做牌匾还有一些时间，便道，“我们换一个房间说。”

“是。”

随后，两人到了小娴工作的房间，关了门，小娴专门沏了茶。

“奴婢知晓王妃爱憎分明的性子、以及对爱情的忠贞，也知晓王妃鄙夷那些去青楼的男子。那些男子确实……不大好，但也有他们痛苦，例如说奴婢那个班主恩客，他今年四十有余，丧偶多年，本想续弦，但一者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二者是怕对自己儿女不好，三者是银钱不够，所以一直未娶。”

“虽是个班主，但京城大小班子这么多，竞争激烈，也不是每个班子都赚钱。无论赚不赚钱，下面的十几口人还要吃饭，这些压力都在班主身上，他一个人抗下所有压力，后来受不住了，才到万花楼找个便宜的女子倾述一些、发泄一下。适逢当时奴婢刚到万花楼，年龄不算最小、容貌不算出挑，价钱很是低廉，便接待了他。”

“他向奴婢倾述，奴婢也和他学了一些戏，我们两人……还算谈得来。”

沈涟漪点头，“后来呢？”

小娴尴尬，“后来因为奴婢学了戏，恩客多了，便从一楼升到了二楼，二楼升到了三楼，价钱自然也多了，他又来过一次，只是再也消费不起奴婢，便离开了，从那开始，奴婢再也没见过他。”

小娴的语调平静，但沈涟漪也能看出小娴眼中的悲哀。

“你很想他？”沈涟漪问。

小娴咬了咬嘴唇，随后点了下头，“抛开亲姐妹，这世上对奴婢好的只有两人，一人是王妃，另一人便是他……抱……抱歉，奴婢该死，不应该把王妃和嫖客放在一同比较。”说着，就要慌张下跪。

沈涟漪拉住她，“也许之前是我观念的一些狭隘吧，嫖客也有好人，虽然很少。”

小娴叹息着，面颊微白。

沈涟漪问，“你还能找到那个嫖客吗？”

“？？”小娴一惊。

沈涟漪笑道，“你不是说，那个嫖客……哦不对，是你的那个恩客，班子不赚钱吗？我确实是要演戏，但要求不算高，谁来演都行，你去把他找来，我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娴激动地满眼含泪，“谢谢！奴婢谢谢王妃！”

沈涟漪失笑，“有什么谢的？去吧，先把人找来。”

“是。”小娴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夺门而去。

沈涟漪看着小娴的身影，喃喃道，“在走之前，把小娴安置好也不错，安置了小娴，便相当于安置了小云，有小娴在，也不怕小云那个傻丫头出门被人骗。小橘呢？姑且把小橘留给凤北辰吧，真是便宜那个臭男人了！”

同一时间，另一边。

凌王正在勤政楼有条不紊地办公，突然有人快步而入，先找到泓安，耳语说了几句，却见泓安脸色大变，随后快步来到凌王身边，“王爷，是王妃那边……”

凤北辰脸色微变，一个眼神，正在办事的官员便恭敬退了出去。

“她怎么了？她不是在忙开药铺吗？”

“是，正是药铺，王妃的意思，下午就能开张。”

“这么急？”凤北辰却突然想起，沈涟漪说，她想一口气把他的腿治好，希望十天便让他健步如飞。

说不期待是假的，心底更涌出一种幸福感。

这种诡异的幸福感，让他想快些结束这些恼人的公事，第一时间回家。

……回家？

这是他第一次用“家”来称呼王府，即便是当年父皇母后建在，他也没想过皇宫是家，只是“寝宫”而已。

凤北辰急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抛开脑海，“一个小药铺而已，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不用问本王。”

“不是……王爷，来问您不是因为药铺开张时间的问题，而是名字，”泓安无奈，“王妃定的名字是北辰药铺，已经去定牌匾了。”

“……”

脑海中旖旎的感觉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北辰药铺？沈涟漪难道不知本王名讳不得冲撞！？”

泓安道，“回王爷，杨管事也劝过，但王妃的意思是她用的是天上北辰星的名字，而不是王爷您的名讳，还说如果王爷认为被冲撞，干脆把天上北辰星也改个名字。”

凤北辰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这话确实像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