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中的少年的面容清秀，穿着太医院药侍简单的白衫，眼角和唇角都微微下垂，看起来很沉默，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明朗感。

苏寻玉看了一眼，放下折扇，收了原本的淡然笑意，变得凝重。

地下格斗场中有很多这种奴隶。

他们的生命、身体乃至意志，都全部属于格斗场。

他们为格斗场的运转而生，必要时候，也会登上那座演武台，为格斗场而死。

这些卑微如蝼蚁的奴隶很多都没有拥有名字的资格，以数字为作为编号，方便管理。

画卷上的少年，是奴隶之一。

若不是他能够在演武台上活下来，由楚云颂带出暗无天日的奴隶格斗场，并且花重金买下来，苏寻玉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奴隶，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格斗之中。

老人缓缓道，“先帝遗孤差点死在你们苏家手中，苏家，差点就成为千古罪人。”

这位七号奴隶，也是自称辛岐的少年，也曾登上过沾满无数奴隶鲜血的演武台，面对战无不胜的不败神话外族人莱斯利，九死一生。

苏寻玉目光沉了下来，“你有何证据。”

谋害皇室子嗣，那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单凭老人的片面之言，无法证明辛岐姓楚，还是先帝的遗孤。

世人皆知，先帝子嗣凋零，鲜有的皇子，都已经死在了先帝驾崩之前。

先帝这才立下诏书，让公主继位，位称女帝。

苏寻玉在看着老人，仿佛要透过那身遮蔽老人真面目的斗篷，看穿老人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此事为真，对于大周来说，将会是一场动荡。

老人的手随意放置在桌面，看起来瘦骨嶙峋，上面青色的血管凸起，难看又苍老，宛若皱起的树皮，像是随时埋入地下的老鬼，声音也嘶哑难听，一字一句都像是拉在生锈的铁丝上。

“年轻人，你可又记得，是谁把楚岐带出来的。”

苏寻玉几乎脱口而出。

陛下！

那次后，苏寻玉曾特意了解过事情原委。

添香阁做的是男人的生意，来的女客，多是来花楼捉奸，且女帝并无同性之好，没有来添香阁红袖添香的必要。

之后先后出入赌坊，格斗场，特别是演武台上，众人都以为莱斯利必胜的情况下，看似是紫嫣提议，但楚云颂却一改常态，毫不犹豫地全押楚岐。

之后又是将所有赢得而来的银两，重金买下楚岐。

“陛下早已清楚他的身份？”苏寻玉神色明灭不定。

“听起来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陛下真是给我们带来太多的惊喜。”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嘶哑难听的声音可没有让人听出来半点欣喜。

他慢慢地收起画卷，慢吞吞地起身，佝偻着腰背，提着合起来的画卷，走至烛火之前。

烛火火苗像是随着老人走过来带起的微风稍微晃动了一下，也无法透过沉闷的斗篷，照清老人的面容。

老人将画卷的一角放在烛火上，任由火苗迅速吞噬画卷中的少年，丢在地上，化为灰烬，嘶哑道。

“考虑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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