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言明么？”

贤贵妃一向以温柔小意深得帝心，小绵羊突然愤怒了，那必然是忍无可忍了。

“安亲王妃不能生育，便也不许安亲王的其他侍妾生育，剥夺别人做母亲的资格，真是心如毒蝎。”

贤妃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仿佛自己就是惩恶扬善的化身。

涉及到皇家子嗣，昭帝也不好再包庇曲灵犀了，轩辕玦作为昭国储君，怎么没有皇嗣傍身呢？

“贤贵妃注意你的言辞！”

在皇后心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有能够伤害轩辕玦，轩辕玦的妻子，自然也是不能受人凌辱的。

皇后在后宫很少出手，但也无人敢动摇她的位置，尽管贤贵妃这样的得宠，还是十分忌惮皇后的。

玉贵妃曾经也是荣宠后宫，但是结局呢，屹立不倒的，只有皇后。

对于那个位置，后宫之中的女人没有哪个不想，但是她们这位中宫皇后，没有子嗣傍身，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依靠，二十年来在昭国后宫屹立不倒。

这是怎样的本事。

只是曲灵犀并不需要皇后出手：“母后息怒，明珠自己府中的事情，便让明珠来处理吧。”

曲灵犀自信的目光让皇后很放心，她果真不再言语。

“贵妃娘娘，敢问，您是有人证还是物证，证明是明珠给慧侧妃下的药？”

贤贵妃冷笑：“涟儿的身份如何用得上那螺子黛，但就是用了你的螺子黛之后中毒，不是你还是谁？”

“娘娘似乎也太过草率了吧，儿臣若是要害柳侧妃，可以用一千种一万种方式，何必在自己送的东西上做手脚么，难道我是刻意引起您的注意？”

昭帝听完曲灵犀的陈述，也觉得十分有理，自己给自己挖坑？傻子吧。

“你……”贵妃一向是温柔的，自然不能太善于言辞，昭帝还在呢，巧舌如簧的本事，在此也就只能曲灵犀用。

“再者。”

曲灵犀可不是个息事宁人的，“内务府统共就给我两斛螺子黛，我可是全数都赏给了慧侧妃，知道贵妃娘娘的侄女金枝玉叶娇贵无比，但凡有好东西，儿臣可是全数赏赐给了慧侧妃。”

“荒谬——”皇后出言呵斥，“你才是亲王妃，一个区区侧妃，如何抵得上你尊贵。”

贵妃怒不可遏，皇后和曲灵犀很明显就是串通好的，这不仅是在说柳清涟身份低微，更是在说贤贵妃自己也是身份卑微。

昭帝也跟着帮腔：“皇后说的有理，明珠，不论如何，日后你都不可妄自菲薄，你才是安亲王府中最尊贵的女主人。”

帮理不帮亲是昭帝的做人准则，贤贵妃冷不防的被昭帝补上一刀，心中着是委屈。

实在是太可怜了。

“不过，慧侧妃到底是贵妃娘娘您的侄女儿，她房中，除了我送的螺子黛，竟然还多出了一斛。”

怎么会如此……

眼见贤贵妃面如死灰，曲灵犀戏谑的勾起嘴角，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贵妃娘娘每年都有进贡的螺子黛，所以手中存货自然是比灵犀手中多，方才嬷嬷的确是搜查出了一斛有毒的螺子黛，但是只有一斛有毒呢。”

“恰巧，那有毒的，就是慧侧妃时常用的。只是慧侧妃用的，恰是之前贵妃娘娘您送的。”

贤贵妃知道大事不妙：“你胡说。”

“是否胡说，取来看看便知，娘娘，每一次番地进贡是螺子黛，成色都是有异的。”

曲灵犀又转而面向皇后，“母后，您宫中是否还有之前进贡的骡子？”

皇后笑得端庄和蔼：“自然是有的。”

“既如此，来人，去将本宫之前用的螺子黛取过来。”

前去取螺子黛的宫人很快复返，经过对比，有毒的螺子黛，正是之前番地进贡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

贤妃之前是赏赐过螺子黛给柳清涟，但是为了此次筹谋，她们早就将之前的扔了。

昭帝面色深沉：“传柳清涟。”

柳清涟红着眼眶，身姿恰似风中孱弱的杨柳，楚楚可怜无比。

这姑侄俩，走的风格都是一样的。

柳清涟听到召见，心想此事多半事成，她虽面上是无尽委屈的模样，但心中却是畅快无比。

贤贵妃不断地给柳清涟示意，柳清涟还以为姑母已经帮自己“沉冤得雪”了。

她先是行了礼，接而跪在了曲灵犀面前：“王妃，妾身知道您不喜欢涟儿，但是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柳清涟不再低着头，仿佛眼睛里有光一般：“我们都是为了王爷，涟儿只是想王爷能够早日有孩子承欢膝下。”

“再者——”柳清涟双眼中又开始蒙起雾气，“然后妾身生的孩子，是王妃和王爷的，孩子还是要叫您一声母亲的。”

这是让她，喜当妈？

还是算了吧。

“慧侧妃，你瞧瞧，这是不是你之前用过的螺子黛？”

柳清涟看到宫人呈上的旧物，瞬间脸色惨白，明明已经扔了的东西。

“不是，不是的！”

要的就是柳清涟矢口否认，曲灵犀亲手将那螺子黛呈现在柳清涟面前：“慧侧妃可是看清楚了，这真不是你用过的？”

柳清涟猛地摇头，却被曲灵犀扇了一巴掌。

“放肆，这是贵妃娘娘的奶嬷嬷从你的房间搜出来的。”

“明珠——”皇后制止住曲灵犀，意指在她不应该动手。

曲灵犀看向贤贵妃：“贵妃娘娘，明珠便先替你教训一下慧侧妃了，慧侧妃打着您的名义，妄图加害于明珠，实在是罪不可恕。”

“你说什么——”

“涟儿——”柳清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贤贵妃止住了。

贤贵妃坐直了身子，指着柳清涟：“本宫如珠如宝的待你，却没想到你却利用本宫陷害安亲王妃。”

柳清涟震惊，但随即又恢复镇定，贤贵妃这是要牺牲自己明哲保身了。

贤贵妃是她的倚仗，她自然是要维护贤贵妃，只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令人有些心寒。

明明是一条贼船，却撇清了自己，自己这姑母，倒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柳清涟以泪洗面：“姑母，姑母涟儿知错了，涟儿嫉妒王妃得王爷宠爱，但是涟儿实在是……”

贤贵妃目光直视前方，忽略掉柳清涟的目光。

“姑母，成亲数月以来，王爷连涟儿的房门都没有踏进半步啊！”

在场的人除了曲灵犀全部震惊了，这……

进门这么久了，竟然还是个黄花大姑娘？

昭帝实在是难以置信，柳清涟虽说在容貌上略逊曲灵犀一二，但是才情品性，可都是数一数二的。

轩辕玦竟然都没有踏进人家房门半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去，把安亲王给朕找来。”

昭帝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轩辕玦能够有孩子，自己能够抱上孙子。

他是很乐意见到曲灵犀生的孩子的，只是曲灵犀这么久了没动静，只能换个人选了。

记得数月前纳妾，轩辕玦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什么“不妻不妾”的话来，真是皇室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轩辕玦气宇轩昂的走进大殿中，但是当他触及曲灵犀时，神色立刻柔软下来，满是宠溺。

还没给自己行礼呢，这两人就开始眉来眼去了，昭帝更是生气。

“见过父皇母后，贤贵妃。”

“起来吧——”

昭帝声色很冷淡，明显心情不好。

真是越活越回去，竟然管起了儿子的房中事，说出去得不被笑掉大牙。

“朕问你，张氏柳氏进宫，你可是好好待着她们？”

“这是自然，儿臣每日好吃好喝的待她们呢。”

好吃好喝——昭帝脸色又深沉了几分，气死个人了。

他要抱孙子，光好吃好喝做什么。

贤贵妃知道昭帝不好意思开口：“安亲王殿下，陛下在宫中一直秉持着雨露均沾的理儿呢，陛下为万民表率，您更是不能落后。”

果然还是贤妃善解人意，昭帝对贤贵妃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娘娘这意思是，让父皇再多立几位贵妃？”

曲灵犀差点就笑出声，这厮怎么这么毒。

“父皇——”

轩辕玦又转头看向昭帝，“儿臣一直按照父皇的教诲，要敬重元配嫡出，儿臣日后一定会对明珠爱护有加的。”

“断不会再像今日这般——”

冰冷的目光扫视了贤贵妃姑侄二人，“让她受人陷害。”

她们家王爷今日真帅呢，曲灵犀心中不由得暗暗道。

昭帝下不来台，但还是僵硬着说了一句“雨露均沾是你祖爷爷就拟定的祖训。”

“儿子知道的。”轩辕玦回道，“只是父皇，这柳氏，当初是您册封的，竟然敢陷害亲王妃，您看？”

“皇上——”贵妃恳求的呼声响起，昭帝只是扫了她一眼。

然后面向轩辕玦：“现在她是你的人，你自己处置吧。”

柳清涟心中“咯噔”一声，立刻爬到曲灵犀脚下：“王妃，王妃涟儿知错了。”

跪在曲灵犀脚下，柳清涟觉得屈辱无比，总有一天，她会向曲灵犀悉数讨要回来的。

轩辕玦似笑非笑的看着曲灵犀，他想看看曲灵犀如何处置。

曲灵犀挑眉，要怎么处置柳清涟呢？

这真是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