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曲靖樊眸子一沉，掩去对曲灵犀的嫉妒和憎恨，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好似看到了心爱之人，心中欢喜，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提到这个，却腼腆极了，“儿臣就是想与父皇提议这件事。”

“你们兄妹啊，还真是心有灵犀，她刚在信中一提，你就来寻我道这事，看来是我多虑了。”姜帝还是了解一点曲靖樊的性子，自己的女儿深得宠爱，只怕是会被这些小辈暗暗记恨。

姜帝失笑，摇了摇头，是自己老了，总是用自己的感受去想他们，殊不知小辈也有自己的方式方法来处理这些事情呀。

提到自己的女儿，眼中的喜爱是抑制不住，慈父模样死死的映在曲靖樊的脑海中，隐藏在袖子下的手攥了起来，青筋暴起。

只是这样，他面上还是维持着温柔的样子，曲靖樊惯会表里不一：“父皇说的是，只是妹妹她在信中是如何说的。”

“她那书法真是不堪入目，亏朕苦心教导，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虽一直在唠叨曲灵犀的不足之处，但是姜帝唇边的笑意却是出卖了内心真实所想。

姜帝不知道把那封信看了好几遍，几近能够不差分毫的背出来。

沉浸在自己欢愉中的姜帝完全无视了下首的曲靖樊，本应该是世间最亲近的人，但是却彼此猜测彼此算计。

同是皇嗣，却只有曲灵犀一人得天独厚，自己一干人等只能冷眼旁观还不能半分表现，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加的优秀，姜帝才会分散一丝注意力到自己身上。

曲靖樊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悲哀。

“右相之女知书达理，倒真是一桩好婚事。”姜帝对成景溪还是有几分印象的，瞧着倒是错不了，丞相教的好呀。

姜帝心中感慨，曲灵犀的眼光也是极好。

不过下一句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在自己的心中默念了一句，只是比灵犀还差了一点。

曲靖樊虽面上一片欢欣之意，好似十分感激曲灵犀为自己备下这样一门好亲事，心中却不由得想让曲灵犀受尽千刀万剐。

在这世间，曲靖樊最恨的人，便是曲灵犀。

明明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但是父皇总是毫无保留的庇护她，就因为她是嫡出么？

曲靖樊扬起嘴角，却是无穷无尽的讽刺。

“不过，你觉得怎么样。”姜帝先入为主，恐怕以为他们两个已经说好了，最先他还想同曲靖樊商量一番，但现在被兄妹两的“默契”所为，他感觉应该不需要自己的多嘴。

他虽说偏心曲灵犀，但也对这群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你不满意，父皇也不是什么死脑筋，总归要你自己欢喜才是好的。”

这时候就开始打感情牌了，都到了这步田地他还敢说自己要娶夜琦么？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自知父皇的良苦用心，我也相信六妹妹的眼光，儿臣愿娶成姑娘。”尽管不明所以，他还是按着自己的习惯先是恭维了一番，记忆忽的触发到了曲灵犀留给她的一句话，眼皮蓦地跳动了几下。

就像是被扰乱的曲子，没有了最初的安神之意，旋即他语速极快的，“但——”

话音未落，就被姜帝笑眯眯的打断了，“不愧是朕的孩子，看在你一遍痴心，朕立即给你赐婚。”

这么快？

曲靖樊还想着自己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右相位高权重也算不错，但是依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夜琦才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朕会让钦天监看个好日子。”姜帝对曲灵犀的选择还是比较满意的，女儿终于长大了，懂得分析时事了。

曲靖樊知道被曲灵犀摆了一道，但现下除了隐忍，打落牙齿也只能和血吞了，“多谢父皇。”

宫殿内，随着“啪”的一声，桌面上的东西悉数掉落，桌面上的器皿珍玩砸到地上，曲靖樊更加烦闷。

下人进来收东西，却被曲靖樊一句“滚——”充充赶了出去。

曲靖樊总是觉得姜帝不喜自己，但是他却未曾发现，姜帝也将最好的一切给了他，也没有亏待过他。

“曲灵犀。”曲靖樊更加暴躁，整个屋子快被砸得差不多了。

下人颤了一下，匆匆忙忙就要跑出去，他深谙知道太多便死的越快。

夜琦，他是要定了，成景溪，毕竟右相嫡女，做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曲靖樊连夜写了一封信，密室之中黑压压的一片，只有一捧微弱的烛光照耀着一方天地。

此次前去昭国，他还是交到了几个“朋友”的，诸如柳清涟。

黑衣人单脚跪下，耐心的听着曲靖樊的吩咐。

信连夜送到，曲靖樊留在昭国的势力也有了新的任务。

“王妃娘娘请上座。”带着面罩的男子往旁一退，给一女子让路，女子步子极小，速度却是快到极点，轻盈快捷，所过之处犹如无故滋生出一场风来。

对于他毫不顾及的称呼让柳清涟脚步慌乱了一瞬，笑吟吟的说道：“这称呼不适我。”

“娘娘，我便开门见山，相信娘娘也是一个爽快人。”

……

过了许久柳清涟才回到王府，恰好就碰上了轩辕玦。

惊喜的不知所措，可光明只抬头一眼，便决绝的走掉。

柳清涟从小长在深宅大院，柳夫人作为当家主母，手上也沾满了不少鲜血，但是每一次柳夫人都能够独善其身。

终于到了她出手的时候，母亲所教导的，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

“娘娘，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柳清涟红唇轻抿，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容。

轩辕玦如珠如宝对待他，却不肯用正眼看她一眼，她恨。

柳清涟自认为布局周全不会有人发现蛛丝马迹，但是这王府中的一举一动，轩辕玦都是尽数掌控其中的。

这药无色无味，定不会有人发觉。一个不能怀孕的王妃，迟早会失宠的。

就算轩辕玦再如何宠爱她，皇上和皇后那关，曲灵犀也是过不了关的。

迟飞禀明了轩辕玦柳清涟所为，轩辕玦嗤笑一声：“罢了，不过蝼蚁一般，不足为患，那药怎么来的，就怎么送回去，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第一次听到有人将礼尚往来，用得这么的邪恶，主子太腹黑了。

只听轩辕玦又细细叮嘱：“此事切莫传到王妃院中，否则本王唯你是问。”

“是。”

王府是他和曲灵犀的家，在家中就应该无忧无虑的，他要给曲灵犀创造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

大厨房将柳清涟的膳食送到了她院中，一想着曲灵犀会喝下那药，柳清涟就止不住的兴奋。

安亲王长子，只能从她的肚子中出来。

母仪天下，是柳清涟及笄后的梦想，轩辕玦身居高位，又才貌出众，是许多女儿家的梦想。

曲灵犀和亲昭国，明眼人都知道，曲灵犀的嫁妆，是整个姜国势力。

柳清涟有自知之明，这点是她无法比拟的。

但是俗语有“远亲不如近邻一说”，柳家的势力，对轩辕玦也可以是不亚于曲灵犀的助力。

柳清涟觉得自己好像离那位置越来越近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慧侧妃一乐之下，多喝了一碗药膳汤。

轩辕玦吩咐妥当，随即踏着脚步往漪澜殿走去。

轩辕玦在没有特殊情况下都会同曲灵犀一起用膳，他喜欢同她一起用膳。

曲灵犀早早就等着了，轩辕玦今日来得有些晚，曲灵犀心中略有不满，最讨厌耽搁她吃饭的人了

“这厮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厨房总是依照着曲灵犀的喜好做菜，曲灵犀的喜好甚至越过了轩辕玦。

这辣子鸡今日色泽真实格外好，葱爆牛肉也很香，连今日最普通的翡翠菜心看起来也格美味……

曲灵犀吃饭睡觉都是很准时的，到点就要吃饭睡觉。

这货到底要什么时候过来，平日里挺准时的。

在曲灵犀的无限盼望之下，约莫过了一刻钟，轩辕玦才悠悠的走了过来，一过来就碰上了曲灵犀充满惊喜的眸子，心中一暖。

“你来了，快喝汤吧。”

曲灵犀有一个习惯，用膳之前必先喝一碗汤，连带着轩辕玦也被沾染上这习惯。

看到早已盛好的汤，在很久之前，轩辕玦觉得吃饭只是为了活下去。

而同曲灵犀一起后，轩辕玦才明白膳食冷暖咸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轩辕玦觉得自己才活得像一个人，轩辕玦见她吃得香，不断地像他碗中夹菜，鱼肉也是挑过刺后才放入曲灵犀碗中。

只是从小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两人用膳途中并未过多交流。

其实曲灵犀更喜欢在饭桌上一起同人交流，只是曲灵犀不曾表露出来罢了。

两人用茶水漱口之后，轩辕玦道：“西先生来府中了，跟我一起去书房吧。”

进到书房，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跟前，西先生恭敬地行礼，曲灵犀含笑回应。

西先生手中拿着上次装唤云刀的紫檀木宝盒。

曲灵犀再次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上次这刀根本就伤不到自己，西先生是故意的。

但是凭直觉，曲灵犀觉得这位西先生对自己并无恶意，为什么要给自己划个小伤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