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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章 秦淮夜曲,国破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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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章 秦淮夜曲,国破家亡

“丽宇芳林对高阁……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落红满地归寂中~”

“好好好,赏宣娘子锦帛一匹。”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喝的醉醺醺的,大声吆喝着。

此刻的他面若桃花,双目含情,正肆意地打量着戏台上的那位女子。她身着素衣却难掩绝色,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台下看官们的心弦。随着她的每一次舞动,每一次歌唱,看官们的叫好声都不绝于耳,各种赏赐也流水似的砸到了戏台上。

“宣娘子姿色倾城,唱功了得。该赏,该赏。”有不少人都附和着这位公子的话。

一时间这勾栏瓦舍的气氛到达了高潮。但是也就是这个时候,岸边响起了阵阵厮杀声。在高台上的女子一时间被嘈杂的声音影响了,美目盼兮,所见是阵阵狼烟。

她知道是宋军来了。

南唐败了……

她没有国家了……

宣娘子本名宣子枝,乃是南唐名伶,姿色倾城,一朝国破家亡,深感女子无用。此番国破,除一曲慰之,别无他法。

“城破了,快逃啊。”那一声声哭喊,如浪潮迭起,层层叠叠。

宣子枝看着下面惊慌失措的客人们,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南唐与宋朝之争她一个在勾栏瓦舍的小戏子都知道,这些个人纸醉金迷,怕是连宋军打到家门口了都不知道吧。

有此国人,国将不国,这一天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秦始皇一统天下,经二世胡亥之手,秦亡。

楚汉相争,刘邦败项羽,建立刘氏汉朝。武帝刘彻,开疆扩土,推行儒学,汉祚绵延。东汉刘秀,起兵舂陵,昆阳大捷,平定河北,统一天下,东汉中兴。

传至汉献帝,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魏蜀吴,三足鼎立。

曹魏政权,经曹操、曹丕、曹叡、曹芳、曹髦、曹奂,而后被司马氏所建晋朝而代。

晋短暂统一,陷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天下大乱。南北朝并立,北狄南下,与汉政对峙。

北周武帝宇文邕,英明神武,统一北方。

外戚杨坚,受禅称帝,建立隋朝。炀帝杨广,好大喜功,开凿运河,三征高句丽,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唐高祖李渊,乘势而起,平定天下,建唐基业。太宗李世民,贞观之治,天下大治。高宗李治,永徽之治,疆域辽阔。武帝登基,改唐为周,为始女皇。玄宗隆基,开元盛世,文治武功,至唐鼎盛。

经安史之乱,唐朝由盛转衰。唐僖宗李儇,黄巢起义,天下大乱。五代十国,诸侯割据,天下纷争。

宋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建立宋朝。今宋帝,平南唐,统南方。南唐后主李煜,国破家亡,被俘北上。

可惜啊,可叹啊。

世人岂可破天下之大局?何况小小女子乎。

“宣娘子的琴乱了。”一个锦袍书生端坐在案前,静静的听着宣子枝抚琴。

“妾国破家亡,国家都乱了,又何况妾身的琴呢。”宣子枝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当日南朝都城破,她正在台上,高歌玉树后庭花,早就听说这曲子的后两句,乃是国破家亡不祥征兆,她自诩南朝鼎盛,殊不知道,真是她这作为南唐人的最后一曲了。

“李后主虽是被软禁,但还是活着,若不是后主心地慈悲,不忍百姓身受战乱之苦,也不至于现在亡国灭种。听娘子的话是在怪他?”锦袍公子低垂下眸子,慢慢的解释着。

“妾是奴籍,有何资格去评判君主之错,妾身这些个戏子伶人,是最低贱不过的玩意儿。不过身如浮萍,寻得一处落脚之处已经是最好的了。又哪里敢奢望太多,公子过于取笑妾身了。”宣子枝低头轻轻抚摸着她的琴弦。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什么时候她也能用上那等有名气的东西啊。

她先是罪臣之女,被没入奴籍,卖与戏班,因着有几分姿色,又弹得一手好琵琶,成了南唐的名伶,好日子没过几天,南唐国破,又成了亡国之人。

她现在每每回想起那个战争厮杀的夜晚,都忍不住的想到那秦淮河畔,皎皎明月。

小时也曾读过张先生的诗,从来都没有想过春江花月是何等浪漫,也从来没有懂过先生诗里的‘江月年年照相似’是什么意思。

但是那一夜她突然就懂了,月明皎皎在那里已经几千年了,看过多少王朝纷争,见过多少亡国人落泪,自从来玉树后庭花的曲子谱出来,它又是听了多少遍。所以才那般无动于衷的吧。

许是那一夜的歌声太过于迷人,引来了曹彬将军,月色朦胧,勾栏女子,穿着清凉,而她宣娘在那之中又是格格不同,就被将军带回了宫,只当一个玩意儿,去给宋君主唱唱曲儿。

锦袍公子走了,宣子枝根本不管,反正她这儿不就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兴致上来了找她唱一曲。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她在这宫中,一直也没有个交心的人。

只是一日突然听着那几个宫女们谈论,南唐后主薨了,她才悄然落下了泪,她以为她的泪早在被曹彬送入宫中的那一刻已经流完了呢?

宫中的生活虽然枯燥,却也安静平和,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为了温饱而奔波,对于一个从小就失去父母,又被亲人卖入戏班子的女子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安稳了。

只是这样的安稳,也只是表象罢了。在宫中,没有人会在乎你的感受,也没有人会关心你的死活,只有不断地争斗,才能生存下去。更何况她是南唐之人,亡国人如丧家犬,在这宫中不知不觉也已经过了有三十来年了。

“二十三年了,这么多年来也不争不抢的,究竟想干什么?”一个大太监走到已经四十岁的宣子枝面前,见她不理人,便冷笑一声说道,“莫不是想着在宫里还有人收尸?还是想着要复国呀,已经二十多年了,南朝遗孤都已经没了,你还在守着什么?”

宣子枝知道,她在听说李煜死的那一刻,便已经失去了复国的念头,君主已薨,何谈家国。

“宣娘子,行了,咱家也不逗你了,陛下驾崩,新帝登基,体恤宫人,年过四十者,皆不许留在宫里,您得该出去了,其实说句实话,这么些年了,咱俩虽说是不对付,但好歹也是有人说个话,我呀,还有个伴儿,你说你这一走啊,咱家心里还怪舍不得的。咱家呀,就当这么一回好人。”说着这位公公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这么些年你在宫中的吃食都是按例的,咱家也没见你攒什么银钱,这些银子还是给你吧,咱家这一辈子是出不去了,由你替咱家看看也好。”

宣子枝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她知道这个自她入宫来便和她在一起的太监,有多么向往的出去,此时就算是他出去了,他这残破的身子也是不能干一些什么,不如在宫里,还能有人养老。

“宫里处处需要打点,我又怎能要你的银钱,这钱还是公公自己留着吧。我还有些体己。”宣子枝说道。

“得,咱家这还是好心办了坏事儿了,行吧,不过咱家有句话嘱托你现在的外边可不比你当年你可要留心些,你的那些个曲子呀,也该找个人传下去了,收个徒弟还能给你养老送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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