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室走回寝室的路大约有500米，一路上都是人，有急着回寝室的，有急着去食堂吃夜宵，也有老师忙着回家的，最明显还是几道一起绿色的身影，李念知道那是其他班的教官，那几个班级在挨着宿舍楼的那栋教学楼里。

看来没有谁是特殊的，在自己不知道的地道，这样的事一直发生着，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没想到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李念抱着书和刘燕走在一起，刘燕也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为人腼腆易害羞，属于丢在人群中就几乎找不到的人。可以她细声细语说话的样子，给人的感觉确实非常糯软，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李念走到离寝室还有近50米的花台处时，一把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胳膊，李侧头一看是李小露。

李小露一步蹿到她面前直接就把一个东西塞到她怀里。

“露露，你这是干啥？”李念懵了。

“陈杰给你的，你说他也是神得很，人都来了，直接自己给你不行吗？非要拿我做挡箭牌，害得我被班上的人围观。”露露抱怨的说道。

李念这才开始打量被露露塞进怀里的东西，借着学校路灯的灯光，李念看到是一个银灰色的双肩背包。

“他在你后面。”露露又说了一句。

李念停下脚步，回头一看，陈杰就在她身后五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李念等在原地给他招了招手。

陈杰走了过来。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不想见到我？”陈杰走到李念就问她。

“不是，估计你被同学围绕，抽不开身，所以不去凑热闹。”李念淡定的回答。

“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要离开。”陈杰说。

“我去宿舍放东西，一会儿就下来，你在楼下等我吧。”李念不等陈杰回复就径直快速跑开了。

李念跑回寝室把书和包往床上一扔，把自己的相册拿了出来，迅速翻找出自己单人照，“唰唰唰”的在背面写了2个字“勿忘 ”然后落款“陈念”1999.11.28。写好后李念把相片装进一个相框里，然后把平时随手摘抄的标签纸从笔记本取出来，一起放进了一个大的牛皮纸信封里，然后封好，拿在手上就跑下楼了。

下楼后看见陈杰就站在电话亭边等她，李念走了过去。

“你都是在这里接我电话的对吗？”陈杰问。

“是的。”

“真是辛苦你了，每次一站就是2小时。”

“知道就好，有时候脚站麻了想挂电话，你还不高兴。”李念有点小抱怨的说道。

“以后不会了。”陈杰说。李念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真正含义，还觉得他是良心发现了。

“你送我出去吧，部队安排了车在校门口等我们。”陈杰说。

“你们都要走了部队还给你们这样的待遇，对你们可真好。”

李念当时不知道，陈杰为了能在走之前见她一面，找了其他8个要退伍的教官联名打报告，希望部队能让他们在这一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里回校来给自己的学员道个别。部队经过开会讨论最终还是通知了，为了节约时间还特意安排了车接送他们。只是他们来学校时晚自习还没下课，门卫让他们等到放学时间才放行。

再加上跟男生们说了一阵话，余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走出校门大约都需要近10分钟。

李念把手里的信封递给陈杰。

“什么东西？”很是陈杰意外的问。

“火车上要是无聊给你看着玩的。”李念随意的回了一句。

陈杰接过东西，和李念并排往校外走去。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陈杰终于有机会问了。

“今天下午剪的，怎么样？”李念理了理了额前的头发问。

“还不错，不过我还是习惯你长头发的样子，你这样看起来有点生人勿近的感觉。”陈杰笑着说。

“以后再说吧，说不定后面就留起来不剪了，反正头发也长的快，要不了一年就长长了。”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长头发。”陈杰说。

下次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李念心里想，在这里这么近一年就只能见2-3次，回去后那么遥远，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李念和陈杰走出校门口，今天的门卫特别仁慈，都没有约束大家，李念和陈杰走出校门他也只是看了一眼。

走出校门口一看，到处都是三三两两扎堆的人，陈杰说今年国家定了新政策，义务兵从三年减到两年，那些满了两年的可以选择再服役一年，也可以选择退伍，所以今天来的除了他们那一届的教官，还有他们下一届的部分教官。

李念和陈杰站在校门外的一处背风口，两两相望，却一时无语。隔了好久，陈杰才说:“回去后，我会给你写信，打电话的。”

“好的。”

“念念，你不会忘记我吧。”

“不会，我的记性很好，对于我想认识的人我说过目不忘。”

“念念，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陈杰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这取决于你自己了，看你希望和我成为什么关系，然后为了这个关系你以后会怎么做？”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陈杰围着李念绕了一圈，似乎想把面前的人儿全方位的看个清楚。

“念，我可以轻吻你一下吗？”陈杰憋红着脸，目光灼灼的望着李念。

李念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没听清楚，机械的点了点。等过几秒她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后，又连忙摇头，四处都是人呢，门卫大叔的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在四周来回扫射，借李念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异性有亲密接触。

陈杰，笑了笑，只是抬起手揉了一下她头顶的短发。

“记住，你欠我一次，下回见面要连本带息还给我。”

陈杰刚说完，一阵突兀的哨声突然响起。

“全体集合！”李念听到有人大声喊。

“念，我走了，你好好学习。”陈杰不等李回复，转身向哨声处跑步前进，李念只来得及看到他跑去的背影。

“集合，列队，立正，稍息。”响亮的口令声在突然静下来来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嘹亮。

“上车。”随着命令下发，2排退伍士兵依次上车。

这一刻，李念突然泪如泉涌，她转身跑回学校，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看着车子离开，唯愿人生只如初见，再无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