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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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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白芷

六个伍长围着南校场跑了一圈又一圈。

南校场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环形,一圈下来大概有一里左右,平日里训练的跑步就在这里,环形外面又分了若干个方形的区域,这次新招募的士卒平日里都在南校场训练。

女子们都站在边上,原先还有人窃窃私语,好奇的数着他们跑的圈数,但是瞧着这六人面上严肃,对她们的嬉笑打闹毫不理会,众女子渐渐就都不言语了。

六个伍长动作整齐划一,甚至就连呼吸也是一致的,六人身上还穿着盔甲,腰中背着环首刀。

尽管现在是寒冷冬季,他们的头上冒出来丝丝热气。

所有女子寂静无声。

有的人还保持着吃惊的模样,有的人垂下头,有的人悄悄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整整十圈,六个人才停下来。走到各自队伍前面。

林冕脸色通红,口中不断的喘着气,胸膛起伏,却仍旧是身姿挺拔,看的出来他在尽量克制自己。

江珍珠面有不忍,走上前道:“林军侯,真的是对不起,都是我们拖累了你,都怪我们迟了。”

林冕心中一暖。

这些女子才来军中第二天,本就一个个娇弱身子,起不来也是情有可原。对于她们,不好处罚,可是带着训练的伍长们都是在营里至少已经三年,身为伍长,管教不好那就是他们的错误,所以代为受过。

其他女子们也都纷纷围住林冕,言语中都有不好意思,都一再承诺明日一定按时到南校场。

江珍珠道:“林军侯你放心,明日我们一定按时到,绝不会让你再受罚。”

众人七嘴八舌的都在说着自己的保证。

林冕微微一笑,道:“那就明天看你们了。”

今日的操练与昨日没什么不同,还是走、跑,还是整理内务,打包自己的行李。

一天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众人的手几乎都是酸的,脚也抬不起来,一个个瘫倒在床上,叫苦连天。

许察察用手揉着自己的胳膊、腿,一边揉一边给宋宋讲动作,许宋宋也有模有样的,把自己的胳膊、腿都揉了一遍,觉得舒服多了。

“这营中应当有大夫在,咱们要不要去找他们看看,我这腿啊,感觉都不是我自己的了。”江珍珠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道。

察察道:“大夫肯定有,只是他们估计很忙,觅城大营近五万士卒,大夫屈指可数。你的腿疼是因为这两天跑的多走的多,习惯就好了。”

江珍珠做欲哭无泪状,可怜巴巴的道:“想我江珍珠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子,我应该是自由自在的呀,为什么每天要在这里跑步跑步啊,我也不想打包行李,我想回家!”

张小草也附和道:“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想回家。”

白芷轻笑一声,道:“回去了干嘛?就你这样的,只能做奴隶了。”

张小草怒极,一下从床上跳下,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快步跑到白芷面前,指着白芷的鼻子道:“怎么了?你一口一个奴隶,公廨都已经脱了我的奴籍,难道不算数吗?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你真的是太高看自己了,奴隶不是人?你自己是主子吗?这里可不是许府,我们可不是王娘子,还得啥事让着你,你以为你是谁?谁家的大小姐吗?人家宋宋姐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你看着都不像!”

小草这一番话让大家都震惊了。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跟在身后的小丫鬟?

察察低声对许宋宋道:“这个人真的是小草吗?她嘴皮子怎么这么溜?”

许宋宋同样是吃惊不已,小草八岁被父母卖进许家,十三岁来到她身边,两个人也相处了近三年,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利索的说话。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家里的厨娘还有那些婆子们嘴巴是有多厉害,小草在许家八年,听到的话自然是不少,见得多了,自己也就学会了,再加上她现在已经不是奴籍,没有什么顾虑,自然天性就释放出来了。

白芷被自己一直瞧不上的张小草一顿猛殇,当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一向争强好胜,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从床上尖叫着跳起来,往张小草身上扑。

张小草身子一侧,往边上一躲,白芷扑了空,自己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大马猴摔地上。”

张小草毫不客气的嘲笑,江珍珠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白芷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许宋宋走上前,扶起白芷,又拉过张小草的手,温柔的道:“你们不要再吵了,咱们既然在一起,就都是姐妹,你们俩天天打嘴仗,这有什么意思?孙将军也说过了,要团结友爱同袍,你们之间不可再起矛盾了。”

张小草依旧是瞪着白芷,碍于宋宋还拉着自己的手,不好说什么。

白芷眼底浮过一抹得意之色,很快又隐藏不见,转而是一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咬着嘴唇看着小草,哑着嗓子道:“许小姐说得对。我们都要好好听孙将军的话,小草,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了,我们都是亲如一家的亲姐妹,我真的不该这么说你。”

张小草今天真的是被白芷的脸皮惊住了,她还真的是能屈能伸,骂人的时候嚣张跋扈,道歉的时候弱柳扶风。

小草心里才不相信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仅仅是小草,许察察也不信。

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改了,太离谱了。

就连才认识两天的江珍珠,都笑了,她凑到察察身边,不怀好意的笑道:“哦呦呦,你们许家真厉害啊,出了一个变脸大王,佩服佩服。”

许察察胳膊肘轻轻碰碰她,道:“别说了,一会儿拉着你哭的泪水涟涟,你还要去哄人家。”

江珍珠道:“我才不会。我才不会像宋宋一样,唱什么将相和。”

还有一句她没说出来。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眼泪汪汪的人,尤其是不无辜的眼泪汪汪,看着就想揍一顿。

许察察如果知道江珍珠心里的想法,肯定会说一句“知己啊!”

那边许宋宋劝好了两人,白芷不再哭了,小草也不再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营帐里又恢复了平静。

人们陆陆续续都睡着了。

许察察在黑暗中等着。

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起来了,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察察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平时姑娘们起夜,都是要唤几个人一起去,外面黑漆漆的,油灯都没有,只借着月亮的光看路,更不用说呼啸而过的北风刮的声音让人害怕。

这个独自行动、胆大包天的人,除了白芷,她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那人出去之后,察察也迅速起身,经过白芷的铺位时,手向枕头上摸了一把,果然没人。

察察出了营帐,就看了白芷,她轻车熟路的走了一条小路,穿过各个营帐,一路向西。白芷脚步轻盈,风中还隐约能听到她口中哼唱的歌儿,想来心情甚好。

察察裹紧身上的衣服,不近不远的跟在白芷身后。

这觅城的夜里还真的是冷。

白芷心情确实不错,这会儿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都睡了,她手里有可通行的腰牌,也不怕被人问询。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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