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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元夕灯会,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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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元夕灯会,那人是谁?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唐 苏味道 《正月十五夜》

在隋唐之时正月十五元宵节就已经有了张灯结通宵庆祝的传统,到了如今宋朝元宵节庆祝更加丰富了。宋代推崇礼教,虽不像后世的程朱理学那般变态,但是对于女子的限制已经是很多了,元宵节成了少有的少男少女之间能够出门约会的日子。

李逍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不想错过这样的看美女的日子,于是乎,李逍几乎是天一黑就出门逛灯了,借口嘛当然是交游友。慧真倒也是不戳破,今日的他也是需要赴苏学士的约,既管不了,也不想管李逍去逛灯会了。

李逍的目的是看美女自然是一路向着热闹的地方前进,要说这钱塘繁华确实是不一般,一路行来李逍所见的美人超过了穿越以来的所见的总和当下自然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李逍这样一个少年郎自然是跟着美人们一路向东来到了钱塘最为繁华的运河东北角。

京杭大运河,始于杭州终于幽京的通州地区,在杭州城汇入了钱塘江。运河的整体走向是南北向,汇入钱塘江之前有一段折向了东西向,然后在折向南方最终汇入了钱塘江中,这运河的东北角就是运河由东西流向折向南汇入钱塘江的拐角之处,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杭州最为繁华的地区,歌楼酒肆林立,其实更准确的说整个运河东西向的两岸一直是钱塘的繁华地带,尤其以东北角最盛罢了。

李逍来到这繁华之地,自然是心有所向往,奈何自己的钱包不济,原本带出来的钱虽没花干净,但是奈何自己落了水,那些交子全都给泡发了,一张都没了,如今看着这些歌楼酒肆,李逍心中虽是如同百爪挠心,但是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远处远远的看着。

李逍还在对着一个歌楼上歌女频频回首的时候,一柄折扇挡在了李逍的跟前,搞的李逍很是惊讶。折扇缓缓放开,俨然是那付在星付公子,李逍当下也是一笑。

“闽生小师傅,想来还是想我的,否则也不会见到了我这么开心。”付在星还是那样的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话。

“他乡遇故知,能不开心吗?”李逍倒是说了一句发自真心的话。

“他乡遇故知?好文采啊,不知语出何处,莫非是小师傅独创?”付在星听到这一句,当下一合折扇对着李逍就是郑重的一拜,当下搞的李逍也有点错愕了。

这也是李逍学识少,当下才是元祐五年距离那个汪洙的《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问世还有一段时间,加上这个付在星看起来一副世家公子的样子实际上偏重武学,没有太多的油墨,李逍随口一句后世的经典,自然会引得付在星的赞叹。

李逍这一下子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当下挠了挠头说道:“付公子谬赞了,我也是随口胡驺的,不必在意。”

“小师傅过谦了。付某虽然总是自称什么公子,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个武夫罢了,一番公子打扮却是腹中空空没有文采,与小师傅比起来真的是~”付在星当下也是感慨起来,要说这付在星原本也是自视甚高的存在,但是去了姑苏见到了慕容复,当时就觉得自己与慕容复相形见绌,自此之后整个人也是谦逊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开始自卑了,与李逍在一起也总能感觉到自己不如对方的一面。

李逍倒是不想纠结这些,在李逍的世界竞争更加激烈而且信息更加透明化,李逍这样的人要是不能接受自己不如别人怕是早自杀了,当下开口打断到:“不知道付公子拦下在下所为何事?”

原本这种没营养的话也就是找个话题而已,完全是李逍不想付在星再纠结下去,谁知道这付在星听到了这个话倒是来起了兴致,当下对着李逍开始意味深长的笑起来,搞的李逍心中毛毛的。

李逍的慌张自然是被付在星看在眼里,当下他更加是笑开心,直到李逍已经是要完全受不了了才开口道:“我看刚刚闽生小师傅对着这歌楼上歌女是一步三回首,怎么小师傅这是怪我坏了你的心情?”

李逍当下自然是尴尬不已,他可以接受自己的缺点但是真心不能接受这被别人发现,尤其还是当面说出来了,当下也是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准备找个由头搪塞过去,确实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说辞。

“闽生小师傅不会也是动了凡心吧?”付在星见此更是来劲了。

“小师傅可是看上了这歌女?”

“你可说与我听,放心我不会告诉少林的~”

李逍当下被他烦的不行,当即生硬回到:“我不是和尚,不需要守戒律的。”

听见这个既是找补又是变相承认了的话,付在星笑的更开心了,当下说道:“原来如此,那你不怕少林寺也不怕阿碧姑娘知道?我看她多少你有点意思,你就一点不顾及她?”

“你真的够了,不会是你想去听曲却没钱了吧?”李逍当下是有点绷不住了,这到哪里都有人乱点鸳鸯谱的,自己咋又和阿碧好上了?在这付在星听来,李逍是有些气急败坏了,不过李逍倒是说了一个实话。

当下付在星也是不再遮掩对着李逍说道:“闽生大师果然很上道嘛?此处歌楼可是钱塘最有名的,那歌女也是颇有些名声,付某身为钱塘人早就想一睹其风采了。”

李逍倒是被气乐了,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当下自嘲道:“那你可是有眼福了,我们现在不就能看见了吗?”

说罢也是一指那歌女,付在星当下也是摇摇头:“那可不行,在这街巷之中听的是贩夫走卒,做为君子应当登堂入室。”

说罢重重地一拍折扇,然后对着李逍说道:“这就要靠小师傅了,别忘了小师傅在华亭县还欠我钱呢~”

李逍当下更是无语只得开口道:“我可没钱,我在海上漂了许久已经是一个穷鬼了,你不是家在钱塘吗?你也没钱?”

“唉,说来惭愧,我家教严,这次是偷跑出来的,还没敢回去。”听到李逍的话,付在星也是难得的面露难色。

“所以我俩都是兜比脸干净的人?”李逍倒是很淡定,还对着付在星开起了玩笑。

“兜比脸干净?”付在星听罢也是一笑,随后说道:“闽生你果然是妙人。”

“不过这妙人还是有其他的进去的方式。”

这下子李逍倒是来了兴致:“什么方法?还让白嫖啊?”

“唉,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付在星当下神秘一笑,然后低声说道:“奉旨填词柳三变你知道吧?我们可以学他啊。”

“柳三变?”文学功底一般的李逍当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柳耆卿,就是写《望海潮》那个”见李逍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付在星当下也是再度提醒。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柳永啊~”这下子李逍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柳永的大名脱口而出,引得周围也是来听曲的学子都是驻足观望。

“慎言!怎么能直呼其名呢,你这家伙。”付在星一听李逍的话当即是小声阻止道。

李逍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很难意识到在古代一个书生对着另一个书生直呼其名实际上是相当的不礼貌的尤其是对方还是前辈有地位尊崇的时候。李逍这么没礼貌那些文人墨客多少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过现在的李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付在星提起了柳永,李逍当然是是明白是要凭着诗词文章混进去。可是李逍的文学功底实在是一般,别说作词了,他都搞不清楚大部分诗词的作者和年代,要是脱口而出是唐诗或者北宋某个词人著作当下可就是丑大发了。

付在星见李逍在这里踌躇,当下以为对方是在酝酿着什么绝妙诗词,在一旁满眼期待的到处乱晃在马路上很是扎眼。这边有几个自恃才高的学子也是满脸嘲讽的盯着两人,一个明显的武林世家出身,一个更是一副僧人的打扮,两个宵小想要靠才华得到花魁的青睐去歌楼,简直是个笑话,更何况这两个家伙还在这里对着柳屯田直呼其名,更见其狂妄。

李逍苦恼了一阵当下也是放弃了,要是李逍完全不想试试那也是不切实际的,但是自己实在是不敢赌,当下对着付在星半开玩笑道:“付公子啊,你指望我语出惊人,还不如靠着你自己的一柄长剑去试试运气,毕竟这公孙大娘舞剑也是一段佳话,不如你也试试?”

付在星当下有些丧气,李逍当即像是找回了场子又进一步的开玩笑道:“要不你拿这首去试试?”

“有了吗?有了吗?”

“你且听好了: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果然是好词啊,闽生可真有你的。”付在星不疑有他,只听到这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确实精妙当下欢喜的不行。李逍也不是故意选的这一首,只不过恰好听见了远处有歌女正在吟唱,拿来戏弄一下付在星罢了。

“好个文抄公,欧阳公的词是一字不改,当真是不要脸。”旁边一直盯着李逍他们的几人之中有一人当下嘲讽起来。“没实力就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这几个同样书生模样的人也是开口嘲弄起李逍两人。

付在星听见这话,先是有种被李逍戏弄的不快,但是很快就被这帮人的言语激到了,当下也是反唇相讥:“都是进不去的人,有脸嘲讽我们?你们倒是好有文采啊。”

领头那人刚刚也是想学柳永却被歌楼婉拒了,这话当下戳到了他的痛处,当下言语更加刻薄,眼见着和付在星都快打在一起了,李逍也是有点无奈了。

原本李逍只不过是想戏弄一下付在星,好“报复”一下,刚刚付在星一直嘲弄自己,当下被这几个读书人整的也很是火大,当下对着付在星说道:“我劝付公子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免得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说我们欺负了他们。”

当下付在星也是一笑,那几个文人当下意识到自己远不是李逍和付在星的对手,有些庆幸自己刚刚没有上头的同时还不忘嘲讽李逍两人是胸无点墨,只会舞刀弄剑。李逍确实不生气,当下自顾自的说道:

“欧阳公的《生渣子·元夕》固然是前无古人,但也并非后无来者,纵观古今历代咏元夕者当属这首《青玉案》为最。”

这下子不仅是这个几个学子,周围很多人都是围了上来,这欧阳修毕竟是上一代的文坛领袖,就算是今日的苏学士在这里恐怕也不敢说出自己的超过了欧阳公的疯话,大家自然是奔着让李逍出丑来的。尤其是那几个学子,眼睛都快笑细了,众人也是受到影响,个个都是一副看戏的模式。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总计8句,67个字,别说是前无古人了,在李逍那个时代就算是之后的近一千年,也无人能超越。但是可惜啊,李逍为了自己的好胜之心,硬生生将一首寓意丰富的词变成了写情的词,终是落了俗气。更重要的是从这首词“诞生”的那一日起,就不停的有人问李逍那词中的“她”究竟是谁?李逍是被问的不厌其烦,也无法回答,从此开始发誓再也不敢当文抄公了。

当然这一首青玉案不仅仅是让李逍赢了这群书生,拿到了进入歌楼的机会,同时也是惊到正在宴会诸位乡绅的苏学士。苏轼可是一个实打实的豁达之人,在宴席之中对于这首词极为欣赏,命乐工当场演奏,并差人打听作者,想要见上一面,毕竟自己已经收到了回京任职的诏书不日即将启程。很可惜此后李逍很快就会卷入更大的江湖洪流,而苏轼也会深度参与朝内的党争并最终被流放,两人至死也没能见上一面,今夜的杭州城几乎是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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