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巨大的爆炸声从玉华山上传出！

玄清道长被震得一抖，手里啃着的苹果滚落到地上。

他摸了把胡须，气呼呼捡起苹果，塞进兜里，嚷着冲向后院：“言阳！是不是你！早说了，不准你炼丹，不准你炼丹，你还………”

玄清道长站定，看着平日里清冷的宝贝弟子，灰头土脸地捧着个木托盘，一口气压了下去。

待看清托盘里，是全道观唯一的金鼎丹炉，已经……裂了？

裂了！

玄清道长的那口气立刻翻涌上来，吹胡子瞪眼具象化在他的脸上，右手的食指颤抖着在空中，点了又点：

“你你你，这是镇观之宝啊！言阳，老子……”玄清道长边说，边四处找着什么。

言阳姿势不变，淡淡开口：“炼丹前，我把门口收拾干净了。”

“你！！”玄清道长找不到趁手的树枝，摸到兜里的苹果，朝着言阳扔了过去。

苹果砸到言阳心口，又反弹到木托盘上………

“啊———”玄清道长看着被苹果，二次重创的金鼎丹炉，气得原地大叫着跺脚。

青儿师姐和墨灵师兄就是这个时候到的后院，他们一齐拉住正发癫跺脚的师父，劝道：“好了好了！师父，不气了不气了！您这样，实在没有一观之主的风采了！”

言阳看着师父气急败坏的样子，终是先低了头：“对不起，师父。”

玄清道长喘着粗气，盯着四分五裂的丹炉，重重叹了口气道：“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物件，你从哪儿拿的，放哪儿去吧！”

言阳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震惊神色，缓缓道：“这真是镇观之宝？我还以为……您连门口的小马扎都说是镇观之宝，我……对不起！”

玄清道长眼见着又要发疯，青儿赶紧拽住他，急切道：“言阳，快送回去吧！听师父话！”

言阳把金鼎丹炉送回藏室再回来时，师父和师兄师姐都已经离开了。

他用湿毛巾擦了把脸，觉得还是得认真道歉。

一出门就看到墨灵师兄，言阳主动打招呼：“墨灵师兄，师父呢？我去道歉。”

墨灵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言阳，传达着玄清的意思：“师父让你现在别去找他，等用过晚餐再去他房里。

阿言啊，师傅这次真挺生气的，我刚才看他，还有点……伤心。晚上你和师父聊的时候，乖一些。”

言阳点点头，轻声道：“好的，多谢师兄。”

言阳炼丹又失败了，还弄坏了镇观之宝。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是很难受的。

道门术法，只要是玄清教他的，他都刻苦钻研。言法、符法、心法、卜算……他都称得上优秀毕业生。

唯独炼丹，玄清不肯教他！他就自己看着书籍学习。

他也问过师父为什么师兄师姐可以学，却独独不教他。

玄清道长是这么说的：“言阳，你的体质不适合炼丹，我不会教你。你也没必要折腾自己。”

言阳不解：“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当时的玄清语气异常笃定。

言阳的体质确实特殊，用师父的话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地出生，难得的至阴之体，却是个男儿身。

因为至阴，年少时体弱。他的父母一开始还很宠他，取名为“阳”。

可至阴之体，极易招惹邪祟。言父言母每次看到，自家儿子天天盯着某一处发呆，都十分害怕。

更别说言阳会说话后，经常对着空气交流，言母几次都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他即将进入幼儿园的年纪，玄清下山替他们别墅区一户有钱人驱邪，撞上了言父言母。

言父言母握着玄清的手，说了自家儿子的事能否解决。

玄清摇头：“令郎是天生至阴之躯。”

言母把头埋在言父胸前，下定决心说道：“那道长能把他带走吗？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而且，我怀孕了，我受不了刺激的。”

玄清皱眉看着两人，先是不解随即震惊：“你们要弃养？这可是犯罪！”

言母不再说话，只是趴在言父怀里低声抽泣。言父心疼地抱着她，继续求玄清：“道长，算我们求您了。您有本事，也算是能帮我们护住儿子。您把他带走吧！”

玄清果断拒绝：“不行，道观没有学校！我带不走他。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你们也不准备负责？”

言父没想到玄清在纠结这个，立刻承诺：“您只要带走他。他所有的开销我们会承担，另外……每年给道观捐香火钱100万？”

玄清没想到这两人对自己骨肉，真就如此狠心，皱眉不语。

言父以为他嫌钱少，继续加码：“一年150万！道长，求您了，我们…………”

“我愿意跟你走。”稚嫩冷静的童声传来，打断了言父的话。

软软糯糯的言阳，那时候也才5岁，不知道听了多久，他的父母求着别人带他走。

不知道懂没懂：他的爸爸妈妈不要他了。

看三个大人盯着自己不说话，言阳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跟你走。”

玄清的左手别在背后，飞快地掐指卜算，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观里可没玩具，也没好吃的。”

言阳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玄清的眼睛认真道：“没关系，我要跟你走。”

言母仿佛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个怪胎儿子终于要离开了，放声大哭起来。

这哭声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丝不舍？

言家保姆含泪替言阳收拾行李，其实没什么东西，都是一些衣服，没有玩具、零食。最后也只收拾出一个行李箱。

保姆把箱子递给玄清，抽泣道：“道长，我们小言阳，他、他很乖的。麻烦您，好好对他。”

玄清郑重点头，牵上了言阳小小的手，就这么离开了言家。

言家父母从到家后，就窝在楼上没再出现，也没说出来送送言阳。

小小的言阳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

玄清适时地停下脚步，心疼地蹲下来问他：“后悔吗？”

言阳垂眸，小小的脑袋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缓缓出声：“不后悔。”

玄清却看到，那双眸色浅棕的桃花眼，上翘的眼尾已经红了，心中疼惜：唉，可怜的孩子。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别墅区的路灯按时亮起。一大一小牵着手，继续前进，空气中凉意渐浓。

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传出：“吆，言阳的爸爸妈妈不要他喽！略略略，活该！”

玄清感受到，握着的小手一僵。他朝着黑暗的方向捏了一个雷诀，恶声恶气地恐吓道：“再乱说，我打散了你！”

空气中凉意退去，言阳的眼睛终于有了情感，他抬头仰望着玄清，兴奋道：“你也听得见？”

玄清低头挑眉，笑了笑说道：“听得见。你不是什么怪胎，我们只是多了一些特殊的本领。”

言阳用力握住玄清的手：“那你刚才……那个样子，可以教我吗？”

言阳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比划出一个姿势———照葫芦画瓢，学着刚才玄清的样子。

玄清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那你得叫我一声师父，以后就是小道士了。”

言阳点头，脆生生叫了声：“师父。”

玄清哈哈笑着，牵着言阳继续前进。

两人朝着最后一抹夕阳走去，身后言家的别墅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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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至此，言阳心中，对毁了镇观之宝更愧疚了几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没到晚餐时间。

锁屏上却弹出一条实时新闻，言阳顺手打开了———“震惊！真有道士修仙了，玉华山顶爆炸声！”

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