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个星期的班，时间来到了元宵节。

每年的元宵晚会，都是青山员工最期待的节目。

秦昊跟秦慕雪自然不能缺席，给最佳员工颁奖，做展望未来的讲话，忙得不可开交。

席间，员工们都在搜寻着秦慕雨的身影，但直到晚会结束，都一无所获。

此刻，秦慕雨正一个人坐在天台的躺椅上，望着天空出神。

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厚厚的云层遮挡，皎洁的月亮悬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之上，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秦慕雨久久地注视着这轮圆月，眼神惆怅。

陶苒所在的公司也在举办元宵晚会，大概散场会很晚，所以今天也不会过来。

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不再像卫星一样围着自己转，秦慕雨倒是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沉浸在这种静谧中，直到蒋欣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宁静。

虽然就来了她一个人，但整个房子瞬间热闹起来。

蒋欣已经在大学的实验室入职了，看样子也刚从饭局回来，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

“公司的晚会可热闹了，为什么不去看看？”蒋欣问，一边很自然地拿遥控器开电视，跟在自己家一样。

秦慕雨耸了耸肩，“公司里的我都不认识，而且，我也不喜欢那种闹哄哄的场合。“

蒋欣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自己常看的综艺节目，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时不时发出一阵爆笑声。

“学校的工作还适应吗？”秦慕雨关心道。

“有姐姐我应付不了的事情吗？”

秦慕雨笑了笑，“那就好。”

她知道蒋欣选择回来，一部分是因为姨妈他们，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直到她已经完全融入了新环境，心里宽慰不少。

她不禁想起蒋欣之前说的那个关于苹果的话题，心里唏嘘不已。一眨眼，自己已经实打实的在花城待了一年。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撑不下去的，没想到自己还是挺过来了，虽然心里扎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但至少还活着。

这要归功于很多人，尤其是陶苒。但是，想到自己这一个星期里，总共就见了对方两次，秦慕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蒋欣敏锐地捕捉到了，停止了电视的播放，“怎么了？”

“没什么。”秦慕雨诧异于她的听力，笑了笑想要敷衍过去。

蒋欣却较真了，直接关掉电视，一副严阵以待的阵势，“程医生是怎么说来的？”

秦慕雨讨好地笑了笑。

“别给我整这套。”蒋欣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有什么烦心事，说给我听听，让姐姐给你参谋参谋。”

秦慕雨犹豫了一下，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开口：“是井然的事情？”

“她怎么了？”

“她生我气了，最近在躲着我。”说完，秦慕雨长叹一声，“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

“你干什么了？”蒋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井然姐性格这么好，很难想象能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生气的。”

秦慕雨苦涩地笑了笑，娓娓道来。

“春节里，她弟弟本来是要订婚的，结果女方家里突然提出要在城里买房子，最后无疾而终了。”

“回来后，我看她闷闷不乐的，想必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就提出想帮她。她们老家那边的房价并不高，大概一万一平，我估摸着加上装修，200万怎么着都够了。”

说着，秦慕雨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她再为这件事情愁眉不展。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气冲冲过来，当着我的面把钱转给我了。”

蒋欣听明白了，“看得出来，井然姐是那种很独立的人，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你做之前起码先跟她商量一下啊。”

“虽然我们还不是情侣关系，但有必要这么客气吗？”秦慕雨的愤怒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悲伤，“为什么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呢？”

一时之间，蒋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等秦慕雨自己消化了一会，她才继续说：“那我问你，井然姐是喜欢你的人呢，还是喜欢你的钱？”

“当然是我这个人了！”秦慕雨不快地瞥了她一眼，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能，她是想要摆明这个立场吧。”蒋欣解释说，“如果你们关系公开了，肯定会有人借题发挥的，说她是图你的钱和身份。”

“我知道，所以我也跟她道歉了，但她还是躲着我。”

“你确定她是故意躲着你吗？”见秦慕雨犹豫了，蒋欣乘胜追击，“说不定她就是工作太忙了，毕竟刚过完年，有很多积压的工作需要处理。”

“可是……”秦慕雨想到两个人最近微信跟电话也联系得少了，无法被蒋欣的这个说法说服，但又希望这是真的，内心很纠结。

“要不要我帮你去探探口风？”蒋欣问。

“还是不要了吧。这件事情，她大概是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的。”秦慕雨解锁手机，“明天休息，我已经约她了，但是她还没回我。”

蒋欣欣慰地点点头，“井然姐这么通情达理，你跟她好好说，她肯定能明白你的心意的。”

与此同时，陶苒刚好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屏幕上“爸爸”两个字，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任由手机响着，自己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

没多久，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妈妈打来的。

当妈妈第二次打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接起了电话。

“你个死丫头。”电话那头，传来陶勇劈头盖脸的谩骂声，“老子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怎么都不接？”

陶苒眉头一皱，没有接话。

“喂，喂，喂。听得到吗？”又是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别以为装哑巴就没事了。”

“你们到底想干嘛？”陶苒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干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生是我陶家的人，死是我陶家的鬼，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陶苒用手捂住手机，不让那边听到自己的啜泣声。

“你别以为自己逃走了，就可以摆脱自己的责任。你弟弟的事情，你不管也得管。”

陶苒吸了吸鼻子，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我真的没钱了。”

“不可能，你休想骗我们。你在大城市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钱。”

陶苒怒了，“好，你要跟我算账是吗？可以。那我问问你，这些年，奶奶的医药费是谁出的钱？家里盖房子和装修是谁出的钱？阿杰订婚的钱是谁出的？”

“就连奶奶的墓地，都是我出钱买的。”陶苒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马上平复下来，“我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我在这边省吃俭用，你们倒是在家躺着享受起来了。我赚得再多，禁得住你们这么挥霍吗？”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了，过了一会，陶勇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们生你，养你，这些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陶苒冷笑一声，“生我这件事情，我不能否认。说养我，就有些过分了。但就算有好了，我这些年已经成百上千倍地还给你们了吧？”

“你……”陶勇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粗重地喘着气。

“我真的累了。”陶苒冷冷地说，“家里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再找我了。”

挂断电话，陶苒立马绷不住了，抱膝缩成一团，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