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雨提出见面的要求后，高磊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先打电话给秦昊，询问他的意见。

“你就照实说吧。”秦昊回答说，“大致的情况，我都已经跟她说过了。”

高磊这才放心下来，给秦慕雨回了信息，告知了自己登门拜访的时间。

快到秦慕雨家附近的时候，他想到什么，调转方向去了趟水果店，最后拎了一个坚果礼盒出来。

看到他手里的礼盒，秦慕雨愣了几秒，“这是给我的吗？”

高磊将礼物递过去，呵呵笑了两声，“大过年的，总不能空手过来吧。”

“早知道约你在外面见面了。”秦慕雨心里很过意不去，“都让你跑一趟，还要你破费。”

这回轮到高磊不好意思了，想到自己这一年多里，钱拿了不少，但事情却毫无进展，顿时没了看秦慕雨的勇气。

“你先坐。”秦慕雨指了指客厅，然后自己去拿喝的。

没一会儿，她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瓶果汁回来，摆在茶几上让高磊自己选。

高磊喝了一口矿泉水，耐心地等着秦慕雨提问。

秦慕雨心事重重地考虑了半天，终于开口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高磊知道秦慕雨是聪明人，大概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了，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作为奔走在第一线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泄气了。

虽然不能确定赵东升是不是邹斌亮杀的，但李冰冰遇害后，警方做了那么多工作，却始终连他的人影都没有找见过。

要不是因为那个黄毛，大家甚至可能连嫌疑人是谁都无法锁定。

在国内，邹斌亮都成为了一个影子般的存在，在他逃出国后，问题就更加棘手了。

在回国的飞机上，高磊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想。

再看秦慕雨，他知道她也已经往这方面想了，但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坐直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怀疑邹斌亮已经死了。”秦慕雨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矿泉水瓶上，沉声道，“当今社会，一个人真的能够消失得如此彻底吗？

有了赵东升的前车之鉴，秦慕雨实在无法不往这方面考虑。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已经死了。”秦慕雨又加了一句，然后抬头看着高磊，希望听听他的看法。

看到高磊欲言又止的的表情，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吗？”

高磊点了点头，坦诚道：“我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见你，还有你的家人。”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秦慕雨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该不会是想要放弃了吧？”

“当然不会。”高磊从失落中振作起来，“过完元宵，我就动身去国外，继续寻找他女儿的下落。”

“他就一个女儿吗？”秦慕雨终于有机会打听邹斌亮的详细情况了。

“嗯。根据我的调查，邹斌亮是个标准的女儿奴。女儿出生后，就完全没有要生二胎的想法，把所有的爱给倾注在了女儿身上。”

“那他的妻子呢？”秦慕雨又问。

“他跟她妻子早就离婚了。他们出国没多久，她妻子就回国了，然后重新组建了家庭。”

“我去找过她了。”高磊喝了口水 继续说道，“她说自己早就跟国外那边断绝来往了，希望我不要再拿过去的人和事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秦慕雨问。

“我做过一番调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邹斌亮要了女儿的抚养权，离婚后，两边就再无来往。”

秦慕雨觉得有些意外，“看样子，他跟女儿的关系很好，反而这个妈妈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正是。”高磊眼眸闪烁，“所以，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跟女儿联系的。”

至少有努力的方向，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

秦慕雨也受到了鼓舞，心情不再那么沉重，又问了几个问题。

得知邹斌亮在国外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秦慕雨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想到邹斌亮这些年过得很好，她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连带着恨起了那个她未曾谋面的女儿。

凭什么自己的家庭因为邹斌亮变得支离破碎，他却可以换一个地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愤怒的火焰在秦慕雨的胸膛里熊熊燃烧着。送走高磊后，她径直来到天台，看着远处的云层发呆。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一名年轻的女性站在餐厅的门口，左右转头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跟周围人高马大的人相比，她的身材显得小巧玲珑，标准的亚洲人面孔上带着急切的表情，惹人怜爱。

女人掏出手机，输入一串数字。

“除非情况紧急，否则不要给我打电话。”

女人想起爸爸的叮嘱，大拇指高举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思考了片刻，她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收起手机走进餐厅。

“您好，可以点菜了吗？”服务员走过来，亲切地笑着。

女人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菜单开始点菜。

服务员离开后，她看着对面的空椅子，心中警铃大作。

但愿只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时不时抬头看着门口，期待爸爸的出现。

然而，直到服务员不好意思地提醒她说店里要打烊了，她要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记忆中的有求必应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却成了实实在在的骗人精。

去年，爸爸说自己有事要回国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临走前，他约了这家她最爱的餐厅，父女俩提前过了元宵节。

后来，爸爸过了很久才回来。匆匆见了一面后，又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她不是傻子，知道有事发生了，但爸爸什么都不愿意说。

最后，她生气了，用断绝来往威胁爸爸。

爸爸这才妥协了，约了今天见面，然后把事情的原委告诉自己。

但是，他今天又一次食言了。

女人走在路上，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呜咽的哭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路人们纷纷看了过来，露出担忧的表情。

她无视了几个对她表示关心的路人，继续边走边哭。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再也没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