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 章 残局难解(番外)
我是海拉罕。
我带着阿爹阿娘离开了那提拉。
看着漫天星辰和漫漫无边的草地,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阿爹阿娘在路上便醒了,他们没有怪我抛弃了那提拉的荣耀。
向东走,从晨曦走到深夜,马儿突然转了向,朝着南去,我们也没有目的地,便随着马儿了。
第二天早上,正在嚼着干馍的我,在马上看到了大夏的边城。
这里叫定城,应当是永安城的邻城。
或许因为都是边城,所以,这里在白日也会大开城门,让外族人进来做生意。
守城的士兵看见我们三人,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路过时,问了句。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我不敢说出我们的来处,只能微笑着摇摇头,假装自己不会汉语。
我们身无分文,只能将我的长刀当了。
虽然不舍,不过来到大夏的土地上也用不着猎兔子猎野羊了,还是换成银子实在些。
买了三套最便宜的衣服,换上后,银钱所剩无几了。
将爹娘安置在一处荒宅里,我就去找人做活计挣钱了。
一路上,都有人在说着,永安城异象。
我有些不解。
正好有块地要建新房,我便跟着去搬砖运瓦。
身边的大夏人们边干活边聊着天。
我装作不会说话,他们不顾忌我,畅所欲言。
这让我知道了,周无灾要到永安城了。
以及。
“天降荧光,汇成陨石,砸出大坑,警示皇室。”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如此大的异象会是人为的——那两个帮助我离开的人做的。
他们像是天神的化身,能无时无刻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能从那提拉那么多号人中,将我们一家三口,悄无声息的送走。
甚至是知道我心中所想。
我无奈地拍了拍脑袋,还是抓紧干活吧。
就在此时,两个那提拉人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们一定是来找我的。
我来不及转身离开,他们或许已经发现我了。
一旁的伙伴看出了我的不安,起身挡住了我。
“几位,有没有看见和我们穿着一样的两老一少?”
“没有没有,赶紧让开吧,别挡着我们路。”另一名伙伴,推着瓦车对着他们,示意他们挡了路。
那两人随意看了看,便离开了。
有惊无险。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悄悄跟上他们二人。
“海拉罕怎么可能会在这儿,他要跑肯定跑远了。”
“要不我们去问问守城的?”
我心中一惊,那位士兵定然对我印象深刻。
“切勿声张,切勿声张。”
“也是,反正都不打仗了,海拉罕找不找得回,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有些不解,可汗会放弃打仗?是因为什么?
看着他们草草的找了一番,就和其他那提拉人会和,从城门口离开了。
…………
因为半途离开,只领了半天的工钱。
不过住店是够了。
爹娘躲在荒宅里,倒是也看见了那提拉人,不过好在没被发现。
我有些担忧,可汗是否会找到我们。
临睡前,我到了客栈马厩里,给两匹马儿又添了些草食。
或许,明天就要启程去别的地方了。
一早,一队军队便穿街而过。
像是从永安城来的。
为了避让,我们晚了一些离开。
在客栈吃早餐的时候,听说周无灾他已经到永安城了,但因为异象,永安城内宵禁严厉,而且据说,那坑洞被人日夜看守着。
……
已经过去半月了。
这半月来,我和爹娘转了几个城,最终到了江南。
二老喜爱江南的宜人气候,便在那里住下,开了个小饭馆,卖那提拉特色吃食。
而我,则是骑马向北。
异象之后的第三天,大夏皇帝便大赦天下,并对邻国和各个部落都发出了友好交往的圣旨,派遣了使臣拜访,立下百年不战的誓约。
而各个部落,特别是那提拉部落,纷纷回赠大夏礼物,以表对和平的向往。
这一路上,我也知道了可汗为什么突然放弃战争了。
因为异象。
大夏的异象和那提拉的异象,太过巧合了,于是一路上的说书人都啧啧称奇,不断的述说着。
据说那提拉的异象,烧红了半边天,若是打仗,则会降下天火,更是留下了一支不息不灭的火箭矢。
后来,各个部落的人都知道了,于是各个部落都互相停了战,更是在大夏发出橄榄枝的第一时间给出了回应。
这些,或许真的是那两位干的吧。
我继续策马,在十日后,终于到了永安城。
在回那提拉之前,我想先见见我的故友。
——————
将军府。
一名士兵带着我进了书房。
“好久不见,周无灾。”
一进门,我便看见了周无灾。
他冷峻的五官上,绽开好看的笑容。
“好久不见。”
……
“异象后的第三天,我梦见了,另一种结局。”
我执着白棋,正在犹豫朝何处落下,便听见了周无灾说的话。
将白棋放入棋盒,回道。
“我也是。”
那血腥的画面,梦到过就不会再忘了。
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的兵戎相见,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当日出逃有人帮了我,让我离开了,但其实我并不认识他们。”
“异象的后一天,我也见过一个奇怪的士兵。
我和李将军交接时,他莫名其妙的排到我们的守卫里,我以为是李将军的旧部,但后来和李将军书信联系时,李将军却说,不是他的人。”
周无灾边说边去书架上拿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棋桌边。
“这里的纸条,应该就是他给我的,
当时和军师商谈完,我写了封信,信一写完,便看见地上多了这个字条。”
海拉罕打开盒子,读了起来。
[你的朋友海拉罕,让我代为转达,他永不会与好友为敌。]
海拉罕一下子便想起了,当时他逃离那提拉之前,拜托那两人给周无灾转达的话。
“或许,我们梦里的一切,都不是假的,是他们,改变了我们的结局。”
……
和周无灾下棋,三局负了两局。
很有挫败感。
我继续策马,回到了那提拉。
我不愿永久的离开这里。
若是可汗要罚,便罚。
“回来了。”
可汗坐在上位,身边的桌子上,银盘里立着一支箭矢,正生生不息地燃烧着。
我向可汗行了礼。
“回来了,可汗想罚,便罚吧,我背叛了那提拉的荣耀。”
“那你可服气?”
回想梦里的一幕幕画面,新妇,稚儿,被无辜屠戮。
“不服,我为阻止战事而背叛荣誉,却阻止了杀孽,故虽有错,然大义无错!”
可汗笑了笑。
“好了,罚什么罚,回来了就好好的。”
……
塔克勒干节。
周边的部落都汇集在了一起。
我摔跤骑马皆拔得了头筹。
喝了杯马奶酒,正要再次上前比划一番时,周无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海拉罕。”周无灾从马上下来。
我一回身,就看见周无灾抛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我下意识接住。
“给。”
一块绸缎包裹,我拆开一看——是我半个月前在定城当掉的刀。
“前几日去定城赴宴,闲逛时看见的,就赎回来了。”
“多谢。”
……
草原上,汉子们觥筹交错,姑娘们载歌载舞,小孩子们跑来跑去,一如我们儿时那般。
“其其格,我真的不行!”白云轩有些犹豫,拉住了美丽的女子。
“男人不能说不行呀,白叔叔。”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圆圆的脸上挂甜甜的笑。
白云轩朝着其父点点头,而后蹲下,捏了捏小孩的脸。
“小凌,叔叔去摔跤哇,只有被摔个半身不遂的下场啊,你舍得吗?”白云轩说着说着,就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好了好了,走,带你跳舞去。”赛罕其其格拉起白云轩,回头朝着父子二人喊着,“陈掌柜,小凌,一起吧!”
白云朵朵,蓝天如洗过一般澄澈,草原上歌声阵阵,欢笑嬉闹声不绝于耳,温暖的阳光,将日复一日的,照耀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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