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

不管刑部主事怎麼嚇唬和試探，顧昀始終是那套說辭，石天玟給的錢他主要都投在生意上了，而且那時候他生意缺錢，哪怕猜到這錢給的有問題他也無力追問，有錢就收著，生意要緊，哪裡曉得背後是這樣的緣由。

同樣的問題換著花樣反覆問了幾遍，顧昀始終不改說法，前後都能對得上，可以相信他沒有撒謊或者隱瞞，主事也就沒責備顧昀瞎了眼交友不慎，王孫公子們的人際來往輪不著他過問，他只管問完話抄好口供，顧昀簽字畫押，底下人又稟告錢賬相符，然後給顧昀開了兩張條子，一是如數收到退款，二是那兩個賬本被留下當作證物，等案子審結才能發還。

顧昀出了衙門就奔了工場，見到白蔻後，兩人四目相對，一起掩嘴悶笑。

995.第994章 還得再善後一次

傍晚，曄國公顧云安回到家裡，給家人帶來了刑部衙門特意告知他的最新消息。

在這場牽連甚廣的案子裡，顧昀與石天玟的關係的確只限於吃喝玩樂和經濟來往，石天玟自己的證詞也是如此交待，沒有牽扯其它事情，尤其又把石天玟直接給的錢都如數退出來了，刑部那邊除非日後發現了新的涉案證據，否則顧昀這頭就算是真正了事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一家人算是鬆了口氣，顧昀拍拍胸口做了個鬼臉。

「就說沒事的嘛。」

「暫時的，不要大意了，大公主府被封禁這麼久，他們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態進展，現在是追查走私的事，他們不會自找麻煩多說別的，可一旦有人捅出賑災這事，追問大公主為什麼要派家下人去大成府為豫王收集美女享樂，你覺得他們還能反應不過來這整個都是一場局？」顧云安提醒兒子。

「有證據嗎？李大學已經死了。」顧昀記著白蔻說的定罪三要素，「現在是死無對證。」

「李大學帶去的隨行下人可都活著，唐林又回來了，他們是見過唐林的，只要他們出來作證，就能證明楊思遠和楊宓當初的那場官司不是誣告，而是我們運氣好，唐林布了個妙局，這才讓我們躲過了一場難，一旦大公主府的那幾個下人開口，就輪到楊宓給他家喊冤了。」

「那就不給他喊冤的機會。」顧昀想了一下，「趁著現在大公主府只有石天玟一個人出來為走私的案子奔波，暫時顧不上賑災的案子，我們想辦法先把那幾個下人處理掉。」

「不行，如果他們現在出事，不就告訴世人事有蹊蹺麼？」

「可也不能再留著他們，遲早是個隱患，爹，我們要早做準備。」

「你先稍安勿躁，我們還有一點時間，總要籌劃周全了才好，任何節外生枝都會破壞現有局面。」

「算了，我找別人商量去。」

「這都快吃晚飯了，你又去哪？」顧大夫人喊住兒子。

「去對門。」顧昀頭也不回地跑了。

「去對門？對門的王爺有更好的辦法？」

「找誠王商量？」顧大夫人睨了丈夫一眼，「藉著賑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主意是誰出的，老爺難道就忘記了？」

「呃，白蔻？他找白蔻商量？！」顧大老爺摸摸胸口，感到有點傷心，「白蔻不光給他做掌櫃，還要給他做軍師？我們這做爹娘的在這臭小子的眼裡還不如白蔻可靠？」

「哼，不止。」

「啥？」

「沒事，我們準備吃飯。」

「哦，今晚有什麼好菜？」

「廚房做了油燙鴨，用的紅鹵，是老爺喜歡的口味。」

「啊，好好好，那我得喝上兩杯。」

這邊夫妻兩個說著家常閒話，顧昀已經奔出了家門，進了王府的大門，王府下人這些日子都習慣了他時不時地來找白蔻談事，只要王爺王妃不下令，王府裡就沒人攔他。

白蔻這會兒也是穿著家常衣裳等著吃晚飯，小葉子見世子爺空手來的，擋著門不讓他進，顧昀答應下次給她帶三盒點心才得以進門，進了門就告狀。

「小葉子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三盒點心呢，她吃得下嗎？」

「捨不得？」白蔻輕飄飄地抬起眼皮。

「捨得是捨得，但她吃得了？」

「女孩子長大了嘛，開始發育了，飯量變大，餓得快。你要是捨不得就算了，我買給她吃。」

「別呀，我買我買我買，她還是我的丫頭呢，我買，她能吃多少我買多少。」

白蔻鄙視了他一下，拿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

「這快吃晚飯了你又跑來幹什麼？」

「我爹剛到家，帶回來消息說刑部衙門暫時放過我，除非日後又發現了新的證據。」

「嗯，然後？」

「然後，石天玟現在不是被允許出門了嘛，李大學是死了，可當初跟他出差的那幾個隨行下人還在呢，他們見過你大姑父的，萬一讓他們舊事重提，楊宓得喊冤吧？他老爹流放春水堡呢！」

「長達幾十年的走私，朝廷連你這頭的小錢都要一文不差地追回去，完全擺明了態度，石天玟還有心思想賑災那頭的事？」

「這不是以防萬一嘛？」

「顧大人怎麼說的？」

「稍安勿躁，從長計議。」

「這話沒錯啊，時間在我們這邊，你等不急？」

「懸著一顆心放不下來總是個疙瘩啊，我還要準備明年春闈呢，這麼分心不好的，對吧？」

看著顧昀愁眉苦臉的樣子，白蔻抿起嘴角想了想，「確定那幾個隨行下人現在還在鄉下莊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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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但從時間推斷，他們應該還在，那場官司之後，大公主府就被封禁了，他們沒有時間派人去鄉下莊子查實真相，昨天石天玟才出來，進宮說了話就回家了，今天聽說他被恩准去弔唁妹夫看望妹妹，明天還能不能出門就不知道了。」

「石天琦這些日子一直在為了家人奔波，她知道事情發展的全部過程，他們兄妹倆今天見了面，要是說起這場官司，萬一引起他們懷疑，石天琦有陪嫁的人手，去莊子上打聽一下不是難事。」

「對嘛！我就說太危險嘛！哪有時間從長計議！我們一定要兵貴神速！」

「趁現在沒關坊門，立刻派人出城趕去莊子上，帶上錢，拿去勸說那些下人逃跑。」

「做逃奴？這是大罪！而且逃了就沒身份了，一輩子都是逃犯！」

「不肯自願，就讓他們被自願。」

「被自願？哦哦哦！我立刻回去商量一下！」

「還有，跟王爺說一聲，請他明天找太子，太子才是整件事情的最大得利者，現在該他出力了，把偽造現場和善後交給他。對了，就叫當初坑李大學的那幾個人去，他們熟悉環境，一回生二回熟，做事應該有分寸了。」

「行，我這就去！」

顧昀立刻出門，喊小葉子去上房請王爺過府到己誠堂談事，他先回家跟父母說一聲，趁現在坊門未關，趕緊派人出發。

996.第995章 股東要換人

宮長繼得了口信迅速趕去曄國公府，以找顧昀有事的理由，從鐘鳴院轉去己誠堂，三個男人在顧大夫人理事的耳房裡討論了片刻，顧大人改了主意，時間的確不等人，石天琦是一個難以估算的意外情況。

於是，趁著坊門和城門未關，顧云安和宮長繼都派出一部分人手，全作平民打扮，拉幾輛車偽裝身份出城，先趕去大公主的莊子上埋伏起來。

曄國公府的侍衛們對宗室子弟的那一套不熟，貿然跟大公主府的下人正面接觸，恐怕幾句話的工夫就會被發現有假，所以雙方接觸的事情由宮長繼的親信負責。

逃奴是大罪，出逃後沒有身份，一旦被抓到就是死，不是什麼逼不得已或者深仇大恨的事沒有下人願意走上這條路，要讓那幾個藉著大公主府的威勢享慣了福的下人放棄一切做逃奴，這不是一般的難辦事，顧昀說出被自願這三個字，讓他父親和宮長繼背後都涼了一下。

涼歸涼，事情還是要辦的，反正不是自家的下人，不用憐憫他們。

雙方迅速的安排了一下，踩著最後的一點時間，兩家派出的人手打扮成小老百姓，分散出了城，連夜奔往大公主的莊子。

第二天，宮長繼去城防營找韋謙，告訴他現在大家面臨的風險以及做的準備，讓他趕緊聯繫太子善後。

韋謙的妻子邵心薇，祖父邵大人是東宮屬官，詹事府的邵詹事，夫妻倆個都與太子有密切關係，韋謙又知道全部的前因後果，這事讓他去辦沒有半分紕漏，等到午後，太子增援的人手就喬裝出城了。

顧昀他們防備著石天玟兄妹倆察覺到做局的痕跡，急急忙忙先下手為強，但其實那兄妹倆根本沒顧得上這一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