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有什麼兩樣？一個月的時間練熟一道菜的做法，到時候二十四盤一模一樣的菜擺上去，還都差不多的口味？」

「嘖，也是。」立刻有人同意白蔻的看法。

「說得好像讓你自由發揮，你就一定能成功似的。」白蔻身後響起一個變聲少年的聲音。

「學藝幾年，到如今竟然都不信任自己的手藝？轉行請趁早。」白蔻根本不回頭，咻地扔出手裡劃好刀的蘑菇，準確地落入旁邊的簸箕裡。

「白蔻說得對，我們都是優中選優進來的，應該相信自己多年訓練的手藝。」

水井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影，小小年紀就一張面癱臉的紅素抱著一簸箕削了皮的圓瓜過來洗，也不知道她在邊上聽了多久。

「所以，紅素也是支持自由發揮的？」香草高高抬起頭。

「溫總管說了，基本功的考核，大家的分數其實都很接近，誰排在後面都不服氣，現在大夫人給了我們上灶的機會，只有自由發揮才能拉開分數。」紅素冷淡地說道，把水桶扔進了井裡，「現在排前六的，誰知道會不會落到後面去。」

眾人默然無語，但腦子裡都在飛快地回憶曾經學過的各種菜譜。

在開始做午飯前，溫總管宣佈了新的命令，廚房開放給學徒使用，但不能佔用正事的時間，只能等到廚房閒下來的時候，他們才能利用現成的食材練習廚藝。

學徒們歡呼雀躍，幹起活來都比平時賣力了許多。

午飯時間一結束，廚房收拾完畢，再沒人想要去休息，紅案和白案兩個廚房全被學徒佔領，爭搶食材而吵架的聲音此起彼伏，男孩們仗著自己身強力壯，處處壓女孩們一頭，吵架眼看著就要升級。

白蔻看到廚房亂成這樣，她反而拍拍屁股回去睡午覺。

等她小睡片刻再回到紅案廚房，別人也差不多完成了前期準備工作，食物上了灶或者入了蒸屜，食材架調料櫃和長桌案板都空了出來。

魯豆豆正在跟人為了灶台而吵架，她先拿到的灶，卻有個女孩故意撤她的火，想趕她下灶，兩人越吵越大聲，互相推搡，眼看著快要打起來。

「行了啊，姑娘們，吵兩句就完了，要打架上外邊去，溫總管他們正等著揪大家的錯處呢。」

白蔻在食材架前晃悠著，假裝隨口一說，但吵架的兩人立馬偃旗息鼓，魯豆豆搶回她的灶台，把快要熄掉的灶火重新生了起來。

魯豆豆大火爆炒了個豬肝，轉身放下盤子時，看到白蔻已經準備好了她的食材，正等她把灶台空出來。

「要添柴嗎？」魯豆豆馬上收腿讓位。

「好啊，我要大火。」

白蔻說著，把手裡的蒸鍋放上火口，魯豆豆則去取了幾根新柴送進灶膛裡。

蒸鍋是空的，要等水沸了才放食材，所以趁這個時間，白蔻到案板前切南瓜。

小南瓜去皮去籽洗淨切條，邊上還有幾個生鹹蛋，準備工作就完成了。

灶上很快水沸，白蔻把南瓜裝盤，再扣個盤子，連同鹹蛋一塊放進鍋裡蒸煮，一刻鐘左右就熟透了，取出來放在桌上晾涼。

鹹蛋扔冷水裡浸上一會兒，冷了之後拿出來一切兩半，單將蛋黃挑出碾碎，又掐了幾根小蔥洗淨切碎，然後專心地對付南瓜條，讓它快點涼透。

「你要用炒鍋麼？我正好洗了這個鍋留給你用唄？」魯豆豆把她的爆炒豬肝放在白蔻手邊，舉著她先前用的鍋子說道。

「好啊，謝謝。」

片刻後，魯豆豆拿著乾淨的鍋子回來，卻不放下，一直舉在手上，生怕別人來搶，好在廚房裡各種鍋子最不缺了，沒人非要搶她手上的。

「時間來得及麼？快要做下午點心了。」魯豆豆用筷子夾起一塊她炒的豬肝喂進白蔻嘴裡，又從別人的盤子裡各夾了幾口菜，互相品嚐手藝。

「有哪個灶還有火？」白蔻摸摸南瓜條，覺得溫度差不多了。

「這有一個。」宛秋朝她身邊的一眼灶呶呶嘴，伸出筷子從別人的盤子裡夾了一口。

白蔻立刻走過去，放下鍋子，鋪一點底油，把鹹蛋黃和一些輔料放入鍋中翻炒，然後倒下南瓜條，掂幾次鍋，讓南瓜條上全都沾滿鹹蛋黃，起鍋裝盆灑上小蔥，白蔻留出大部分給大家品嚐，又用油紙包了兩小包，分給魯豆豆一包。

鹹蛋黃焗南瓜，甜甜的南瓜表面是鹹蛋黃的香味，大家一人幾筷子，很快就全吃光了。

——

練手時間結束，大家一起動手把廚房收拾乾淨，正好趕上廚子廚娘們過來做下午點心。

因為獲准進入廚房了，學徒們沒人下去休息，都站在邊上旁觀廚子們的手藝，學一些他們在學坊裡沒學過的精緻點心。

白蔻在邊上看他們怎麼備料的就知道他們打算做什麼點心，雖然款式在她眼裡不出奇，但是用的花模卻讓她暗自讚嘆，不愧是曄國公府，就是大氣，花模居然是銀質的。

就這漂亮花模也足以讓白蔻堅持到點心上蒸籠，然後大家紛紛散去，她拉著魯豆豆悄悄地又出角門，坐在門墩上休息。

從在廚房練手開始到剛才一直都是站著，必須得坐一會兒才行了。

魯豆豆從懷裡摸出她那份鹹蛋黃焗南瓜，一根一根美滋滋地吃著。

「白蔻，你手藝蠻好的呀，怪不得你對自由發揮很有信心。哎，你怎麼捏在手裡不吃呀？想留著當夜宵？」

「留著給別人。」

「誰？」魯豆豆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立時放低了聲音，「哦，那個小哥。你覺得他還會來？」

「他要是不來我就留著當夜宵唄。」

「他要是來，你就拿這個給他當謝禮？」

「他肯定認為我當日是誇下海口，我總要向他證明我不是胡亂說說而已。」

魯豆豆馬上把她吃剩下的焗南瓜包起來，「那我不吃了，要是你這份送出去了，還有我這份留著當夜宵。」

「就幾根南瓜條留什麼留，你愛吃就吃了它。」

白蔻嘴裡不屑，臉上卻是開心地笑著。

8.第8章 總是有閒人跳出來

兩人正說笑著，一直望著夾道通往府內大路方向的魯豆豆精神一振，膝蓋一碰白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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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了！」

白蔻抬頭一看，正是那個小哥，雖然還是一身普通布衣，卻有種穿出了華服的感覺，步伐行走間自有一種氣度。

「白蔻。」那小哥只向白蔻點頭致意，魯豆豆根本沒入他的眼。

「小哥。」白蔻坐著不動，擺手致意，除了門墩，夾道里根本沒有能坐的地方。

「對今天的結果還滿意嗎？」那小哥倒也不介意他站著對方坐著這麼奇怪的說話姿勢。

「謝謝小哥的建言。」白蔻先示意魯豆豆坐穩屁股，然後她站起來，把手中油紙包遞了出去。

「今日學徒們能上灶自由練習了，這是剛才做的鹹蛋黃焗南瓜條，小哥要是不介意的話，嘗嘗味道？」

望著油紙包，那小哥挑了一下眉毛，猶豫了兩三息的時間，最終還是接過去打開來，好像看毒藥一樣的眼神仔細端詳了一番，才捏起一根送進嘴裡。

「唔，有點意思。這是市井新小吃？在街上沒見到過。」食物入了嘴，小哥的臉上也泛起了笑意。

「合口味就好。」

那小哥一嘗之後就停不下嘴，一口氣連吃了好幾根，才有些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

「真不錯，難怪前天你那麼有自信，真不是胡亂說說而已。」

「我們學徒都是優中選優進來的，自然是有那麼一份自信的。」

「這麼說來，這麼自信的你肯定是更喜歡自由發揮的比試嘍？」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兩輪基本功的比試，大家的分數都很接近，如果是指定菜餚的比試，一個月的時間怎麼樣都能練熟了，那到頭來和比試基本功有什麼兩樣？所以，還是自由發揮更符合廚子的天性。」

「但是自由發揮也要有個邊界，不能你做一個熱菜，她做一個涼菜，菜式都不一樣，那怎麼比？」

「那就大家都做一涼一熱一湯一面點唄。」白蔻覺得這問題根本不成任何問題。

「你還真想得出！」那小哥不知道是吃驚還是不滿，微皺起眉頭。

「這是身為廚子的自信，小哥。」白蔻說完輕輕踢了魯豆豆一腳，「你做得到嗎？」

魯豆豆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無語地望著白蔻，她都說成這樣了，自己還能說什麼……

「我，沒問題。」魯豆豆梗著脖子，使勁嚥了一下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