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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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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用回头看也知道是那个同伴站在自己身后。

哑姑惊叫了一声,又惶恐地双手捂住了嘴,惊慌的目光在顾念和那个男人之间飘来飘去。

“做你的事,大夫。”那男人说话声音低沉,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顾念定了定神,没敢左右乱看,缓缓前倾身子,把纱布按在了病人伤口上。

她左肩上的那只手也跟着撤离了。

病人受的是锐器伤,伤口又长又深,所幸天冷衣服厚。没有伤到大血管和筋骨,要是夏季受这种伤,倒霉点的,也许都坚持不到见到大夫。

清创缝合包扎,都进行得很顺利。顾念已是熟手,尽管心里还为看到了真实的沉沙帮众而紧张激动,但双手一直很稳定。她接过哑姑递来的胶带将敷料固定在病人皮肤上。

男人检查了自己同伴的呼吸和脉搏,满意地直起腰,目露凶光地看着顾念和哑姑,哑姑已经被吓得发不出声。呆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顾念自己也呼吸停滞。死亡的感觉渐渐漫上心头,要是不想点办法,她大概又要体验一次机械性窒息了。

“慢着,有时间灭口,还不如你带着同伴赶紧走人。想必你也知道,东城门外面,湖泊连着湖泊,最终通向大安江。南城门不少江湖人进出,你们这个样子极易被他们发现。那么只有西城门才安全。城西陆路城门附近,有一家卖冥品的袁记香铺。他们后面的后巷是个死角,但离城门口步行不到一炷香的距离。这大晚上的没车没轿,靠两条腿走过去。要走一个多时辰。那铺子隔壁就是卖寿衣的,要是运气好。从后巷撬窗进厨房,也许还能找到几件衣服。我这里专接南北巷和大小帮派的生意,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谁的老婆爬上谁的床我都一清二楚,我要是不可靠,根本在这里站不稳脚。听你口音不是本地的,我接待的外地病人多了,只要别欠我的医药费,出了我的院门,我一概不再认得你。”顾念直视对方眼睛,冷静地说完她想说的话。

对方果然犹豫了,再看看他那仍然昏昏沉沉的同伴,想想自己只要出了城,下次再来不知会是哪个猴年马月,而且再杀人,等于向追兵泄露行踪。两下权衡,终于放弃了杀人灭口的想法,扔下几吊钱,同时拿走了桌上干净的纱布绷带和金创药塞进怀里,再扶起同伴,给他整理好衣服,架在肩上一步一拖地走了。

直到听到院门开了又关的声音,顾念和哑姑才脱力般地周身软了下来,喘气不已,劫后余生般地浑身颤唞。

歇了一会儿,情绪重新稳定下来,该洗手洗手,该收拾收拾,夜宵是没胃口吃了,幸好锅里的水没烧干,直接再加两瓢清水,重新烧热水洗脸睡觉。

早上顾念梳洗完毕,捧着晨起第一杯温开水,一边喝一边在厅堂里转圈,等着哑姑来送早饭。冷不防地突然想起来,昨晚上那病人伤成那样,不知道院门外有没有沾到血迹,会不会被人找上门来,那人的受伤是不是跟任务有关。

顾念放下杯子,转身往外走,哑姑进来送早饭,被顾念拉住询问,“哑姑,你早上出去买早点的时候,有没有在门外看到血迹?”

哑姑摇头,放下早饭,从置物架上拿来她用的纸笔,飞快地写了一段话,告诉顾念她有特意查看,但巷子里很干净,两边方向都没有可疑的血迹,她一路走到古店街,都没有发现。

顾念暂时放了心,坐下进餐。

一上午在义庄,一如既往的闲散无聊,三个人驾车到城外埋尸去了,留守的沈财和另一人在推牌九打发时间,顾念牌技不精,她不玩,就在旁边看着,照顾大家的茶水和火盆。上午过半,肚子饿了,又跑街上去买点热和的吃食。

在集市上左右看看,她想吃的不方便携带,方便携带的她又看不上眼,转来转去,最后还是买了一大包刚出炉的肉包子。

等老板找零钱的时候,一群年龄不一的游闲之人以极度高亢的嗓门,边跑边喊,“长风镖局的常老头死了!”

“常金祥被杀了!”

“常镖头昨晚被人杀了!”

“长风镖局要完蛋了!”

“大少爷要夺家产了!”

众街坊百姓们马上议论开来,包子铺老板都只顾着跟人说话,全然忘了手上还拿着找人的零钱。

顾念吃惊地望着那拨人跑远,她不敢想昨晚上的病人和长风镖局是否有关系,她唤醒老板,接过零钱,抱着她的包子快步返回义庄。

“财叔,财叔,大消息,大新闻!”进了大门,顾念喊着,一口气冲回后堂。

“有屁快放。”外出的同事们还没回来,后堂的牌桌上仍然激战正酣,沈财连输几把,不太耐烦地应了顾念一声。

“街上都在传,常金祥被杀了。”顾念抱着包子,站在沈财旁边微微喘气。

“什么?!”他们二人大惊,牌也不打了,一起望着顾念。

“常金祥昨晚上被杀了。”顾念重复了一遍,然后把包子放在桌子中间,打开包装,自己先拿了一个。

“谁干的?”异口同声。在这个劲爆消息面前,包子被集体地视而不见。

“不知道,街上只传常老头死了,长风镖局要完蛋了。我没弄明白,常金祥死了,镖局怎么就完蛋了呢?”

“长风镖局有内讧的传闻好多年了,只是常金祥一直压着,才没彻底撕破脸。”

“这下好了,常金祥没了,那些恩恩怨怨都要曝光了。”

“常金祥膝下几个儿子女儿,分别是三个女人生的,常老太太连生了两个还是三个女儿,买进来的大姨娘抢先生了长子,然后是一个宠爱的歌女也生了个儿子后抬举成了姨娘,之后大姨娘又生了儿子,再然后,常老太太连生两儿子,最后二姨娘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常金祥好像就是这几个孩子吧?”沈财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末了还不太肯定地问别人。

另一人根本就搞不清这复杂的人物关系,顺着就点了头,这会儿刚回过神来,专心吃包子。

顾念在心里默默地重新捋了一下,大概明白内讧的起因是什么了。

“长风镖局的内讧,是正室太太和大姨娘的斗争吗?都有两儿子,大姨娘还生的长子,在太太有儿子之前,那孩子肯定是当继承人培养的。小姨娘只有一儿子,应该不会主动掺和进去,倒有可能成为被拉拢的对象。”

“嗯,外面传说内讧是因为这个,但具体的谁知道呢,我们又不是天天有那个时间扒长风镖局的墙头听故事。”沈财嘴里还在嚼着,又伸手拿了个包子。

“啧啧,这样说,常老头家根本没家教嘛,庶长子居然想踩到嫡子头上,现在他死了,长风镖局还能支撑多久呢?”

“管他呢,长风镖局没了,还会有别的东南西北风镖局出现,常金祥这一辈子该享受的该有的都享受都有了,至于他的后代,那是他家教问题,管我们外人屁事,闹上天去,也不过是提供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说的也是,他死不死的关我们屁事,我还是吃我的包子要紧。”顾念手上的包子还没吃完,赶紧又抓一个在手上。

她可没有这帮大叔抢食的能耐,她买了这十个肉包子,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只剩了两三个。在肚子面前,洁癖就顾不上了。

第48章

◇思◇兔◇網◇

中午下班回到家里,街坊四邻也在议论长风镖局常金祥被杀的事,唐大媳妇还告诉顾念,上午有巡街衙役上门来问昨晚有没有收治过锐器伤的病人,但见大夫不在,哑姑又不能说话,人家就走了。先前他们已经问过万大夫了,那边说没有。

顾念站在厨房里,捧着热茶暖手,看哑姑和唐大媳妇忙着忙后的烧菜。

听完唐大媳妇的话,她做了个鬼脸,“官差这话问得好奇怪,谁不知道我这经常收治锐器伤的伤者,这么含糊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我总不能随便瞎指一个人吧。”

“这么说,昨晚上还是收治了这样的病人?”唐大媳妇问道。

“自然。这大冷的天,多喝几口烧酒,脑袋一犯浑,不就打起来了。”

“是呀,这一带就是这样的环境,官差问地太模糊了,都是这街面上的老人了,应该很清楚才是。”

“也许他们得到的命令也不详细,就说找一个锐器伤的伤者,年龄长相身高以及伤口位置深度可能都不清楚,模糊的指示最终会得到大量且杂乱的反馈消息,光是分析线索就能累晕人。”顾念觉得官府有没有诚心帮长风镖局寻找线索还得两说呢。

“唔,顾大夫说得也对,搞不好长风镖局根本没把详细情况告诉官府,听说他们这些江湖人比较喜欢江湖事江湖了,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

“嗬,这更不关咱们小老百姓什么事了,咱们只管看热闹,听说啊。那个常老头有一妻两妾,都生了儿子,一直为了继承权的事明争暗斗,现在老头蹬了腿,他们镖局接下来还有更大的热闹看呢。”

“顾大夫,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家里人下的手?”唐大媳妇看豆腐汤差不多好了,转身去拿汤碗。

“是一个怀疑的方向。听说啊,早在前些天,常金祥的寿诞,请了戏班子来家里。结果在一出武戏的时候,戏子们和乐师一起向常金祥发起攻击,刺伤了他哦。更诡异的是,杀手们居然一个个全都跑脱了哦,一帮子追兵都没追到人哦。”顾念幸灾乐祸地曝了个大料。她想既然常金祥已经死了,这个秘闻就没有再继续保密的必要了,她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出去。

“天呀!有这事?!”唐大媳妇和哑姑都惊讶地掩住了嘴,杀手行刺什么的,对生活平淡的小老百姓来说,太过刺激了。

“嘘。小点声,这还是秘密。是我在义庄听来的,千万别对外说,人家一查就能查到是我泄漏的,我可不想被人找麻烦。”顾念又神秘兮兮地眨眼睛。

那两女都捂着嘴巴,以行动表示绝不多嘴。

豆腐汤煮好,哑姑最后炒了个青菜,两人各拿一个大托盘把午餐送进顾念房中,她俩则在厨房吃,都一样的菜,顾念是个好雇主。

午休起来。厨房开始熬药,顾念出门给病人换药,回来后就一直呆在药房与唐大媳妇一起切药。哑姑在厨房一边做针线一边守着药锅。

陆续来了两三个意外受伤的妇人,不是烫伤就是刀伤。都是为了置办年货弄的,伤的倒不重,不大工夫就处理完了。

申正之后,不到酉初,顾念在厨房处理完煮好的药汁,哑姑在灶台边拣菜,唐大媳妇拍打着身上沾到的药屑从药房出来,她也结束了今天一天的工作。

三人一起在厨房,顾念和唐大媳妇一人拿杯热开水,闲话家常,放松放松一天工作的紧张感,突然地,院门外传来女孩子的哭叫声,待她三人好奇地到院里张望,却见一位好久不见的熟脸惊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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