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开始回忆起那一次，偷偷跟着公公去郊外“捉奸”的经历。

“他们学生都在学校集合，然后坐了一辆车，去郊外的仙女湖郊游。我当时很省，根本不舍得花钱雇车过去，就骑着自行车随着车尾拼命的追啊追啊。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动力，在他们到达仙女湖不久，我竟也赶到了。”

婆婆弯了弯嘴角，“我全程都偷偷的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只是很平常的，交流、捡干柴、对诗、歌唱……”

“可是，就是那些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看到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柔。那眼眸中流露出的欢喜是遮掩不住的，他喜欢杨蕊。”

纪君慧听到这里，也再也躺不住了，坐了起来，很想给婆婆一个拥抱。

“我看不下去了，就直接先回了家。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也想过要不要放手，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但是我太爱他了，根本不舍得放手。”婆婆又笑了，“而且，他也没有跟我提过这些事，提出要分开。”

“所以，我们依然是相敬如宾的度过每一天。后来，他们毕业了，杨蕊出了国，我们依然留在城里打拼事业。我以为，这一生都不会有交集了。我以为我和他就能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了。”

婆婆轻轻咬了咬牙关，“然而并不是。其实他一直都瞒着我，跟她保持联系。他们的爱太深沉了，那杨蕊为了回来，放弃了大好前程，和家里闹翻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把她养在哪里。等我下一次，再看到杨蕊的时候，竟然是在医院里。就是，我们两都怀孕待产的时候……”

纪君慧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拥抱着婆婆。

“妈，你心里一定很难受，也挣扎了很久。我真的很感谢你挺了下来，感谢你生下了苏璐程。”

她这不是完全安慰，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婆婆撑了下来。

“君慧，你知道吗？我也想过带着璐璐一死了之。”

“我知道。”

因为纪君慧也经历过，她明白那种痛楚。

上一次怀孕的时候，她误解苏璐程跟邓琪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到现在想起来都心痛无比。

婆婆又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痛，一直隐忍着，撑下来的？

“我死了没关系，但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况且我才是苏宇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过是登不上台面的小三。”

纪君慧点头，“妈，你这样想是对的。就算公公不爱你，但当时你们并没有离婚，他应该尽自己该尽的义务。”

“对。所以我恶意散布了关于她的事情，弄的满城皆知。所有人都鄙夷她，欺负她，就连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不待见她。”婆婆轻声哼了一下，“就那样了，她竟然还是要顽强的留下那个孩子。”

“她求我，让她安全的生下孩子，可我只想要她们一起去死！”

但是，婆婆终究是心软的，答应了杨蕊，并提出让她永远消失的条件。

和家里闹翻了，只能依靠苏宇的杨蕊，在那种情况下，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只能答应婆婆所说的一切。

她只求抚养孩子一年，一年之后就亲手将孩子送到婆婆手上。

后来，杨蕊如期履行了自己所做出的承诺。

把苏博雅送到婆婆手里之后，至此消失不见。

公公当时疯了一般的寻找她，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婆婆说，这么多年，他从未一刻停止过找她。

对婆婆来说，这又是何等的心酸？

“其实，博雅刚刚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有好多次想置他于死地，但是都被璐璐给阻止了。他很爱护这个弟弟。你说说，那么小的他，竟然那般聪明？”

抽出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婆婆的情绪终于是缓解了一些。

“那也说明，你跟博雅有缘啊。你看看，你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多亲昵！”纪君慧微笑道。

“博雅，是个好孩子。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从小到大都很乖巧，让人是又心疼又欢喜。”婆婆长叹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夸赞，明明都是惋惜……

纪君慧完全能理解婆婆口中的心疼，和说这话时的细微表情。

因为苏博雅表现的太乖了，没有孩子的撒娇吵闹，没有孩子的任性而为，所以让人真的很心酸。

婆婆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样乖巧的孩子，也不敢骂不敢打。

殊不知，这会让他们之间有所距离。

“妈，那你是害怕，博雅认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吗？”纪君慧的声音尽可能柔柔的，她不想因此太刺激婆婆了。

婆婆的眸光有几分躲闪，“我终究不是生他的人，如果他要认那个女人，我也不会阻止的。”

纪君慧看得出来，婆婆心里是真的很害怕失去苏博雅，也不想要他去认杨蕊。

她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和杨蕊共享一个儿子。

一旦苏博雅选择认了杨蕊，恐怕她就不会再认这个儿子了。

不过，那么多年的母子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的了的？还有，他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又如何一定要牵扯到这一代身上？

“妈，在博雅心里，你才是他的妈妈……”

婆婆不敢直视这个问题，连忙打断了纪君慧的话，“君慧。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好困了。”

纪君慧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很懂事的跟婆婆说道，“好。妈，晚安。”

“晚安。”

婆婆勉强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婆婆走出了卧室，纪君慧才再次躺下。

她回想着婆婆这段很长很长的故事，婆婆和小杨阿姨都没有错，错的是公公。

他不该脚踏两只船！

既然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意，要么就彻底断了这份心思，要么断不了心意就应该跟婆婆坦白一切。

可是他没有做出任何正确的选择，而是一方面在婆婆面前扮演好丈夫好爸爸，另外一方面又流连在小杨阿姨的爱恋中无法自拔。

他才是罪魁祸首！

也不知道苏璐程现在，是否了解了一切，也不知道他又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纪君慧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打了苏璐程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