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十四岁的鹿长歌垂头丧气，在旁边和女儿一起织布的鹿母瞧见女儿叹气，不由问了句缘故。

长歌摇了摇头对母亲说，“娘，没事。”

母女一场，朝夕相处，鹿母深知女儿的脾性，自己女儿平时都阳光开朗、大大咧咧，笑起来像个大傻子，根本藏不住情绪。但去了一趟集市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面上的忧虑都快溢出来了。

“还是与娘说吧，你啊！脸上总藏不住你的想法。”

长歌也自认再掩饰下去，母亲会更加担忧，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索性违背孝道，不惜欺骗母亲，“女儿今日去集市上，听闻这几日有官府派兵缉拿逃走的强盗，听集市上的人说，盗贼往周围村落里逃走了。女儿从集市里回来，在路上与人闲谈又得知盗贼被抓之事，心下安定。后回到家后，又担忧强盗未抓干净，想着如何与爹爹说，但又怕自己白担心一场惊劳了爹娘。”

长歌这谎撒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得，起初还有些磕巴和紧张，后面越说越流畅。

“好女儿，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仍有贼未清理干净，到时潜入家中，只怕生出变故。这几日，我与你爹便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守门，你爹尚懂些拳脚，若贼子闯入，也可缠斗一二。你切莫贪玩，别离家太远。”

“娘，我武艺可不比爹差，咱们这五天就全待在家中，就算有强盗来，我也能助我爹一臂之力。”

这五日，鹿长歌就与家人待在家中半步不出，长歌本和母亲在一起织布。但父亲闲着没事干就把长歌叫来，说要看看她武艺如何，于是剩下的天数里，长歌就陪着父亲读书练武，长歌家在怀荒镇也算有钱之家，长歌父亲酷爱习武练字。但长歌只对武艺感兴趣，对于读书写字什么的都一窍不通。

就在第五日中午，长歌照顾爹娘午睡。随后将攒下的钱拿上，悄悄走出了家门。今日是征兵的最后一天，截止傍晚，倘若兵不够次日就会拿着户籍账簿挨家挨户找没有送男丁的，强制参军。

长歌换上一身男装，束好头发，走到小河边对着河水照了照，脸蛋白净，五官端正秀丽，眉宇间散发着英气。不由得感慨一声，“这是谁啊？怎么这么美，哦原来是本公子。哈哈。到时候立下大功，必娶她个十几房妻！”

长歌到集市上，发现没人认出自己来，心里也不禁舒坦了许多。购买了兵器、马匹、甲胄等一系列装备就去报名投军。为了防止露馅，她还将自己的姓名改成“鹿鸣”，谎称是爹爹在外未回家的大哥。就这样，长歌顺利得加入军营。

而爹娘醒来后，一时没有察觉长歌，只以为她是出去玩了。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见长歌回来，不由担心了起来。而这时鹿母从女儿房间里出来，拿出一封信。鹿父，打开一看，不由先嫌弃一嘴，“我叫这丫头读书写字，她贪玩不当回事，如今写的这字，真是，唉……一言难尽。”

“爹，娘。请原谅女儿不孝。女儿所言强盗之事，都是骗你们二老的。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安心待在家中，不知征兵之事。将军征兵，讨伐柔然，要每家至少出一个男丁。而弟弟年幼，女儿不忍父亲年迈仍要上战场。故此女扮男装，代父从军。爹娘，你们也是知道的，女儿所决之事，无人能阻。女儿不求爹娘原谅女儿鲁莽之事，但求爹娘身体平安。女儿在军中必定日日夜夜为爹娘祈福。不孝女鹿长歌顿首。”

鹿父鹿母读完沉默良久，最后鹿父仰天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随她去吧。但愿老天保佑我女儿平安归来。”

怀荒柔玄之兵联军征讨柔然，其中大大小小战役打了一年半多，最终柔然王退去。数月后，柔然王前往洛阳与皇帝元申商议求和之事。随后的事情就是蠕蠕王满载而归，柔玄抚冥二镇反叛。

而鹿长歌作战骁勇，又十分机智，多次击退敌军，慢慢升职为能统领一部分兵卒的小将领。不过很不幸的是她需要留守在六镇以北一带，不能够一时半会退伍回家。

而怀荒镇随后陷入叛军之手，鹿长歌有家不能回。而叛军准备派人来接手北方各军队来壮大势力的消息被长歌得知，她不愿参与谋反之事，但她上司已然决定投降叛军。这让她非常恼怒和郁闷。思来想去，她觉得今晚就逃，于是她询问了几个与她亲近熟悉的人是否要和她一起出逃。那些人都觉得逃军是死罪，况且逃出也无法存活，都摇了摇头。

鹿长歌知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当即乔装打扮，拿上行李，骑上快马，趁着夜色出逃。而鹿长歌通知逃跑的几个人中，有一两个人将事情禀报给了守将。守将叹了口气，鹿长歌他非常欣赏，觉得未来必是将帅之才，他心下也是不愿从叛军，但奈何叛军势大，若不降，手下军士又能如何抵抗。于是说道，“鹿鸣此人，机警寻常，善于变化隐藏，今日出逃，必有万全准备。可叹此人不为我所用，尔等必擒不住他，不必浪费军力，随他去吧。”

话说长歌此时早已假借客商骗取出城，策马狂奔。她这马可是击杀一个柔然头目所获，最快时候能够日行八百里。她一路向西，风餐露宿，遇到行人就打听如今形势。得知武川和怀朔尚存，于是决定去这二镇看看情况。

当她来到武川镇的时候，这时候起义军已经将武川围得水泄不通。她在武川周围待了十来天，也找不到入口可以进城，看着武川被叛军攻破，守将投降。她趁着叛军进入武川烧杀抢掠的时候，快速朝怀朔镇赶去。在怀朔镇周围救了个被叛军追杀还未回到城池的少年。

那少年说他要用这些叛军衣服混入敌营去打探情报，鹿长歌劝不住，只得看着他离去。随后鹿长歌就在敌军大营周围打游击战，利用自己马快的优势扫荡从大营里出来“逛街”的士兵。一两个士兵她就冲过来当即斩杀，如果有大批部队来，就骑马逃到远处。

累了就找安全的地方休息，放马吃吃草，饿了就打野兔烧烤充饥，又或者在杀死的士兵身上一通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干粮。每日提心吊胆的事情就是怀朔城有没有被攻打下来了。不过，怀朔居然坚挺了一个多月。而且还让起义军不战自退了。

当然，她也见证了“食人魔”的诞生，只不过当时长歌远远望去，士兵装扮都一模一样，脸也看不清，也不知道姓名。只觉得有些瘆人，不过还是敬佩此人勇猛，但心里还有点隐隐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