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颜绍安在水池旁边洗着手，洗完后他习惯性地朝水池里甩了甩。

“小伙子，”颜绍安擦着手勾起一抹坏笑，略带调侃道：“那么黏稠，很久没释放过了吧？”

何景箫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刀了他一眼，额头仍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还透着一丝苍白。

此刻的他，心里满是羞恼和无奈，怎么就着了那女人的道，还在颜绍安面前如此狼狈。

看着对方一脸幽怨的模样，颜绍安难以压抑上扬的嘴角。

他将纸往垃圾桶里一丢，玩味地挑了挑眉，“需不需要我给你传授点经验啊？”

何景箫面若冰霜，麻木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他看了眼茶几上堆满了杂乱的文件和资料，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

“唉，”颜绍安故作矜持地叹了口气，给他递了杯温水，笑得蔫儿坏，“虚了就休息会儿，不丢脸。”

“……”何景箫微微睁开眼睛，瞥了满脸戏谑的颜绍安一眼，又闭上了。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

房间内的空气有些潮湿，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陈旧木头的气息。

良久，颜绍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何景箫的肩，“易天峰已经落网了，你想不想见见他？”

“不见，”何景箫蹙了蹙眉，声音沙哑道。

“嗯？”颜绍安感到意外地挑了挑眉，“为什么？”

何景箫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累。”说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决绝。

房间里依旧弥漫着那股沉闷的气息，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好吧，”颜绍安看着他，轻叹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钥匙，“那你先歇着，我回局里看看。”

颜绍安离开后，何景箫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眼神空洞而迷茫。他隐约能料到易天峰的结局，只是无能为力。

窗外的阳光透过乌云，打在墙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何景箫看着墙上的光不禁沉思，这缕来自雨后的光，能否照亮遥远的金三角？

不知过了多久，何景箫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回过神来，看了眼手机屏幕，原是颜绍安打来的，于是他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喂？易天峰想见你。”颜绍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何景箫皱了皱眉，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

“喂？还在听吗？”颜绍安提高了音调，焦急道：“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嚷囔着要见你。”

“嗯，”何景箫深吸一口气，眸色黯然。

挂了电话，何景箫犹豫着拿起了沙发上的外套，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走进昏暗的审讯室，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墙壁上的墙纸有些剥落，露出了斑驳的痕迹。

见他进来，颜绍安往旁边挪了挪，轻敲桌面提醒着易天峰，“易老板，这位就是我们的顾问。”

易天峰闻声抬头，额头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刻。

“你是何先生吧？”易天峰嘴角下垂，带着一抹苦涩的弧度。

“嗯，”何景箫瞥了眼一旁的颜绍安，神色淡然。

闻言，易天峰咧开干裂的唇，半疯半傻地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忽地低头捂住了泛红的眼眶，鼻翼微微翕动。

何景箫注意到他手上滴落的水光，沉默着往后靠了靠，神情淡淡。

过了好一会，易天峰才抬起头，他嘴角依旧挂着笑，却又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流露出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何先生……”易天峰声音嘶哑，眼皮沉重得好像随时都会合上，“您看我这样，是不是快要死了？”

何景箫微挑眉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易天峰声音发颤，眼神游离不定，笑容逐渐扭曲，“我又不是算命的，如何能料到生死？”镣铐敲击在桌面上，显得格外沉重。

“不信邪，生死自是规律，”何景箫微微眯起双眸，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嗓音愈发低沉，“信了邪，生死便由天定。”

此言一出，易天峰痛苦地阖上了双眼，泪水沿着鱼尾纹汩汩溢出，滴落在银色的镣铐之上。

“是啊，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命已不再由我自己说了算……”说着，他稍显哽咽。

审讯室内原本就昏暗的灯光似乎愈发黯淡，空调口仍在不停地吹出冷气，令人心生阵阵寒意。

过了良久，何景箫才淡淡地启口：“为何加入‘哈姆萨’？”

易天峰苦笑一声，嘴角不自觉地颤抖，“缺钱，而后在暗网上觅得了它。”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带着一丝自嘲道：“若没有它，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何景箫耐心地听完他的话，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颜绍安坐在一旁，皱了皱眉，忍不住插上一句讽刺道：“阮白薇还有阿海，你都记得吧？”

“他们作为你的棋子，也曾坐在这儿控诉你的罪行。”

“哼哼，”易天峰身子颤抖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那又如何，我们不都一样成了‘哈姆萨’的弃子？”

“诶，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没想过‘哈姆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它自己?”颜绍安支着手臂往前凑了凑，眼眸深邃幽然。

“呵，”易天峰冷笑着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眼神中带着凄凉。

何景箫紧盯着他，目光如炬，仿佛想要通过微表情揣测他的内心。

过了一会，易天峰依旧没往下说，颜绍安便打算继续讯问。

“易老板，”颜绍安端坐着用笔在桌面上轻敲几下，“我们在你交易用的酒水中检测出了少量毒品，解释解释吧？”

“……”易天峰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组织说了，想要拓展市场，就得扩大欲望。”

“我买通调酒师给客户加料，就是要让他们成瘾，然后不得不买我的东西。”

“哼，”颜绍安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下撇，“你这人还真是狡黠，难怪你那组织不敢要你。”

易天峰歪了歪唇角，凑上前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我还打算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

何景箫深吸一口气，眼神犹如寒潭般冰冷。

“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和‘哈姆萨’一样，拥有自己的工厂，自己的资源……”易天峰翘起腿仰着脑袋，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然抽离。

“你……”颜绍安还欲追问下去，却被一旁的民警提醒：“讯问时间已到。”

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长叹一口气道：“今日就到此吧，好好歇息。”何景箫合上笔帽，拢了拢大衣跟着起身。

“何先生……留步。”

何景箫迈出的步伐顿了顿，迟疑着回头。

“何先生，”易天峰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微弱嘶哑，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救我，我不想死……”说着，眼角滑落一滴泪。

何景箫抿着唇，眼神中带着一丝纠结。

“阿箫，”颜绍安折了回来，朝里边探了探头，“走了，磨蹭什么呢？”

何景箫一言不发，神情复杂地瞥了易天峰一眼，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易天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不断落在镣铐上，喃喃自语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审讯室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渗人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