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颜绍安检查了许久，依旧没有发现新的线索。他直起身子，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

“颜队!”这时，徐宥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尸检报告单。

“怎么样？有线索了吗？”颜绍安叉着腰，疲惫得睁不开眼。

徐宥川点了点头，将尸检报告递了过去，“死者死亡时间在案发当天下午，陈法医在他的血液里检测出了蓖麻毒素，而胃液中却没有。”

“等会儿，”颜绍安捏着手中的纸张，迟迟不肯翻页，“既然是在血液中发现了毒素，那么毒药应该是从伤口渗入进去的，可报告单上却说死者身上没有外伤。”

“我也想不通啊，陈法医已经来回检查过好多次了，确实是没有发现伤口。”徐宥川面色难堪，站在一旁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唉，”颜绍安有些泄气地将尸检报告看完，递还给徐宥川交代道:“拿给小何看看，说不定他有思路呢。”

“好的，颜队。”徐宥川接过尸检报告，转身离开了。

徐宥川找到何景箫时，他正在阳台寻找线索。

“小何顾问，颜队让您看看这个。”徐宥川朝他笑了笑，然后把尸检报告递给他。

何景箫沉默着接过报告，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光却明晦不定。

徐宥川杵在一旁往前凑了凑，忍不住问道：“小何顾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何景箫没有接话，神色冷峻地翻看每一页的内容，指尖习惯性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钟表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大半圈。

徐宥川见他深思的模样没敢打扰，放轻步伐不动声色地溜走了。

安静的公寓中，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再无其他声响，一片静谧祥和。

过了许久，颜绍安推开纱网门走了过来，胸膛轻轻贴着对方的肩膀。

“看得怎么样了？”

何景箫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将尸检报告放下来。

“是不是很奇怪?没有伤口，没有毒弹丸，蓖麻毒素还能渗入体内。”颜绍安挑着眉，神情很是怪异，“难道是呼吸道吸入?”

何景箫微微蹙眉，摇了摇头道：“小概率。”

的确，在相对大的空间内，想要通过呼吸道摄入蓖麻毒素有些难度，况且在流动的空气中死者不一定会吸入。

颜绍安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道：“那会是什么原因呢？总不可能凭空进入体内吧。”

何景箫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隐蔽的杀人手法。”

“哦?你的意思是，凶手的杀人手法极其隐蔽，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嗯。”何景箫绕着阳台踱着步，脑海里演示着案发时的场景。

死者之所以会出现在卫生间，估计是出现了呕吐的症状。

结合死者的死亡时间还有蓖麻毒素的发作时间，可以推断出:死者大约在案发当天早上或者之前的几天内摄入了毒素。

想到这，何景箫突然有了思路。

凶手或许是将作案工具设置在了这附近呢?这样一来只要静等目标上钩就好了，自己还能有不在场证明，可谓是一举两得。

现在，假设凶手要在套房内设置作案工具，那他必然要考虑的一个问题是:如何确保死者去接触这个毒素?

结合生活常识可知，一个人在一天内必做的事有起床、刷牙洗脸、喝水、吃饭……凶手作案很有可能就掐着这些节点来投毒。

如果是早上的话，他当时很有可能在刷牙或者吃饭……

由于被送检的食物和饮品都没有异常，况且没有在死者的胃液里提取出蓖麻毒素，说明死者很有可能不是因为误食。

何景箫的眼睛突然一亮，快步走到阳台的洗漱池边。

“怎么?是发现线索了吗？”颜绍安也跟着靠过来，探了探脑袋。

何景箫扯了扯手上的胶皮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死者的牙刷，放在眼前观察了起来。

这种牙刷的刷毛是硬性的，稍微用点力很有可能会牙龈出血。

“啧，你怎么忽然对死者的牙刷感兴趣了？”颜绍安看了半天也没发现端倪，于是环抱双手调侃道。

何景箫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将牙刷装进了物证袋。

“诶，你到底发现什么了？说说嘛。”颜绍安有些好奇地盯着对方手里的物证。

“凶器。”何景箫言简意赅道，随即弯下腰检查着洗漱池里的其他物件。

闻言，颜绍安拿起牙刷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着，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凶手将蓖麻毒素涂抹在牙刷或者牙膏上，死者刷牙时牙龈出血，毒素正好可以通过伤口进入血液。”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血液中有蓖麻毒素而胃液中没有，也解释了为什么没有外伤。”他简单地分析了一下便滔滔不绝地说起来，眼里顿时闪着光亮。

“嗯。”何景箫淡淡地应了一句，相比于对方的激动，他反而更加沉着。

这时，操怀江从外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说着翻开一本记账本，递给颜绍安看，“这是我在死者卧室的保险柜里找到的一个记账本，上面记录了一些奇怪的收支情况。”

颜绍安接过本子，仔细翻看起来，上面的一些数字和备注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收支看起来很不寻常，似乎和一些非法活动有关。”颜绍安低声说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死者牵扯进了什么违法的事情里？”

“有这个可能。”操怀江点了点头，猜测道:“也许这就是导致他被杀的原因。”

“那我们得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颜绍安小心翼翼地将本子合上，目光如炬道:“看看能不能找到和这些收支有关的人或事。”

“我这就带人去查。”操怀江将记账本装回物证袋收好，快步走了出去。

暮色渐渐笼罩大地，落日的余晖透过生锈的防盗栏斜斜地映照在瓷砖上，令人渐生暖意。

颜绍安扭头看向何景箫，不知为何，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悸动。似乎从那次梦醒开始，他就无时无刻不在眷恋那种温存的感觉……

何景箫似乎察觉到了颜绍安的目光，微微侧头，与他的视线交汇。

在那一瞬间，两人仿佛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了一些别样的情愫。

颜绍安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而何景箫则神情自若地移开目光，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

忽然，徐宥川推开纱网门，打破了这有些微妙的氛围。

“颜队，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查呢？”

颜绍安回过神来，定了定神说道：“先从周围的邻居开始走访吧，看看有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好嘞，颜队。”徐宥川应了一声，便带着几个警员去挨家挨户地询问了。

颜绍安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思绪从刚才的异样中抽离出来。

他看了眼何景箫，开口道：“我们也再仔细检查一下现场，看是否还有遗漏的线索。”

何景箫点点头，两人便又开始在屋内仔细搜寻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除了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翻动东西的声音，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