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杨怀从床上惊醒，他下意识的翻看手机，早上6点不到，不对，重要的是看日期，10月2号。

只过了一夜吗？杨怀在心头摸索，他是真真实实地感觉过了二十多天，与苏婵的经历，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而现实却告诉他，如今只过了一晚上，他现在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梦了。

不过他唯一能肯定的一点是，大脑非常清晰，一点杂念都没有，就像挂在苏婵身上的日子一般，再也没有征战诸天的念头了。

虽然大脑清晰了，但内心却迷糊了，他现在心头有了太多太多疑惑。

他想去找李雪潞，因为李雪潞吟诗时的口吻与苏婵一模一样，再加上离开时看到的那个诡异倩影，他有感觉，感觉现在在李雪潞体内的是苏婵。

本来想去找立即去找她，但少年又想到自己与她又不熟，冒然前去很不方便，万一推测错误，那更尴尬。

再加上时间还早，但又睡不着，没办法，只好先去守护村子了。

天也是终于亮了，第二天上午没有什么集体活动，完全是自行安排，倒是下午有一个表演活动，但这与杨怀的关系就不大了，安静的当个看客就好了。

因为是自行安排，杨怀当然是独自一人回到深月鬼村，比起先前的害怕，他现在更多的是亲切感。他现在基本确认，眼前的鬼村，就是苏婵曾经待过的村子，只是没想到，它被官匪洗劫后，竟然荒废了千年。

眼前的断壁残垣虽然多为道具，但又何不再诉说它当年的惨烈呢？一把火，烧光了所有，将一切都尘封在过去，而最可笑的是，造成这一切的，不是金人，而是自己人。

杨怀看着眼前的风景，与记忆中的光景逐渐融合，又想到，自己是因为一只蝴蝶，才跨越千年，心中所思所感，皆从口中吟唱了出来：

“春秋梦蝶贯千年，二旬一晃挂苏婵。山风轻吻微红眼，静夜人愿共团圆。”

少年吟完，本来就要想离去，但却从心中出现一个令他颤抖的声音。

“蝶神挂我千年恋，凡间辗转今初见。他似画般依少年，相伴消逝婵无颜。”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杨怀默默回头，他看见，一个清美的少女，是李雪潞，不，是苏婵，她轻移莲步，渐渐向他靠近。

“你……”在少女离他只剩咫尺之时，杨怀想问出疑惑，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苏婵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先开口：

“神明大人，八百多年了，别来无恙。我知道你内心有很多困惑，放心，你的一切问题，婵儿都会为你解答。”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先问神明大人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于梦幻中吗。”

“也许吧……”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可人儿，杨怀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心里，对这个世界，有过憧憬，有过期望，经历了失败，品尝过酸楚，生活时好时坏，时而癫狂，时而清晰；曾经幻想，做过无法实现的梦；也曾砥砺，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但现在回首，除了记忆之外，还有什么能证明它们存在？

过去随风，它从来不存在，未来若梦，它一直不存在；过去不存在，未来不存在，现在亦不存在，现实就是雾中泡影，如梦似幻，也许它根本就不存在。

一时间，杨怀心念如电，想了太多，却无法回答。

“这就是神明大人的答案吗？婵儿明白了。”

就在杨怀还在组织语言之时，苏婵的声音竟然直接从他心底流出。

他瞪大眼睛，凝视着面前的少女，而少女却狡黠一笑，接着，她那如银铃般的声音，又从少年心中传出。

“想必神明大人已经发现，我可以听到你内心的想法，你也能在心中听到我的声音，其实，我们还可以直接进行心灵上的交流，这是我的悲念【千里婵娟】。”

“神明大人，先不用忙着猜测，婵儿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梦幻的，包括你我，包括天地。但即便这个世界那般虚假，我们还不是在努力活着吗？在红尘中争渡吗？哪怕明知世界是虚幻的，我们依旧有心事放不下，留成遗憾，形成执念。”

“这个世界一切的源头，都来自执念。你，我都会有执念。”

“当你足够想，就去凝视内心，内心那个原点所孕育的，就是悲念，因执念而诞生的可以影响这梦幻世界的一种能力。前人们，称它为悲念。”

“悲念要靠念头来驱动，而念头，这是个很古老的说法，为了方便理解，我们都称呼它为精神力。”

接着，苏婵的声音消失了，但杨怀心中的震惊却更多 了。

他首先想到苏婵问的问题，这个世界是梦幻的吗？

他尝试用【千里婵娟】，想找她要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但少女却回了句，答案，不一直在神明大人心中吗。

好，变相的得到肯定后，杨怀又把焦点放在悲念上面。他最先思考的就是【千里婵娟】，若是悲念真的可以影响这个梦幻世界的话。

那他觉得【千里婵娟】应该不是直接进行心灵上的交流。不，杨怀结合实际，这应该更像三体人那般，直接窥视思维，进行思维上的碰撞。

也就是说，苏婵可以自己窥探我是思维，怎么形成交流，一个人知道另一个的想法，而另一个的话能直接传到他的心中，这就是交流！

等等，想到这，杨怀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少女身上，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惊恐。

“神明大人真的很敏锐呢。”这句话，少女嘟起嘴，说出这句话，她接着又道：

“我这个悲念哪有神明大人的逆天，那可是隔了将近千年，神明大人都来了，就这样，到婵儿的心中居住下来。”

“而且，一走，就又是千年，你可知，婵儿等你，等得多不容易！”

苏婵的所有话，都是用嘴说的，而且眼中已经泛出盈盈的泪光。

杨怀保持沉默，看着眼前的佳人，这那像个怀春的少女，更像个思君久未得的怨妇。

结果，少女又笑了，小拳拳直接打到少年胸口，并说道：“你才是怨妇，这个一走了之的没心没肺之人。”

糟了，忘记对面是三体人。不对，杨怀急忙转变自己的思维，他思索着：也就是说，回溯时空，穿越千年，是我的能力呢？

能力来源于执念，那我的执念？也是，没有比穿越时空，更契合我想要的了。

既然苏婵的悲念叫【千里婵娟】，我的悲念，诞生在梦中，又有只蝴蝶，就叫【春秋梦蝶】吧，一只在梦幻世界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等等，我记得在梦中苏婵不是香消玉殒了吗？那眼前的是……

“没错，我就是个鬼，等了千年，都等不到归宿的孤魂野鬼。”

杨怀还在思考，苏婵的声音又从心中传出。接着，又听到她用嘴道：

“本来想直接告诉你的，谁能料到你这么聪明，既然你这样聪明，那剩下的问题，你就自己去找答案吧。”

“最后，告诉神明大人一句话，要用意志，战胜念头哟。”

接着，她的语气从幽怨明显转换成了不舍。

“神明大人，婵要走了，这只是婵儿的一具分念，她完成她的任务了，我的本体在未来等你。”

苏婵走了，只留下在风中零落的杨怀，和摇摇欲坠的李雪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