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一转眼的时间，快到腊月了，刘景福媳妇韩文看着发呆的刘景福说道：“赶个辛镇集，买点东西吧，快过年了！”

“那你跟我去吗？”

韩文在炕上抱着孩子说：“咱俩都去，孩子谁看着？”

“要不，先让她姥姥看半天”。

韩文瞟了刘景福一眼嘟着嘴说：“一到看孩子时，就麻烦我妈，你妈咋不管，今天这么冷我们娘俩哪也不去！”

“不去就不去得了，还那么多闲话干嘛，你不去我去，给我点钱！”

“衣柜的抽屉里有20块钱。”

刘景福说：“20块钱你让我买啥。”

韩文气哼哼地说：“爱买啥买啥，反正就20块钱。”

一到集上，刘景福摸着手里的20块钱心里说：“买啥？”

东瞅西看正觉着没劲时。

对面过来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胖子，向刘景福打招呼：“哎！表弟，赶集来啦？”

刘景福打眼一看是他二舅家的表姐夫，万庄子的，叫万宝玉，他打早就混江湖，在万庄子乡很有名气。

刘也景福是在跟马全玩3、8时认识的他。这小子富态富态的，大个子，单眼皮，留着背头。

他身边还带着个跟班的叫王云，是个小个子，170上下，留着一字胡，一身黑西服，叼着烟在一边站着，脸看着天故意不搭理刘景福，看着就是个难揍的样儿。

刘景福迎上去说：“表兄也赶集来啦？”。

他走到刘景福跟前细眯着眼，笑着递给刘景福一支烟：“表弟你这一身好功夫，想发财吗？”

刘景福接过烟，很不屑地说：“发几把啥财，犯法的事儿我不干，不犯法的事又不挣钱。”

他凑过来，用手遮着嘴，靠近刘景福耳边小声说道：“今儿个腊月大集，有好几个东北下来的小偷，在集市上逛呢，一会你跟着我，咱们逮他几个！”

刘景福疑惑地看向万宝玉：“管那事干啥？咱又不是警察！”

万宝玉朝天吐了口烟，笑着对刘景福说：“你呀，嫩！”

看着刘景福还没明白的样子又说：“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到时你只管跟我身边别吱声就得了！”

他见刘景福没反对，就拉着刘景福说：“走，咱们先去菜市场转一圈。”

从南到北的莱市场，有二百多米，人头攒动，买菜买肉的乱哄哄一片，刘景福也看不出啥道道来。

这时表兄万宝玉拉了刘景福胳膊一下，用手指了指前方，只见有一个小个子，头上戴着个马猴帽，胳肢窝夹着个编织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也不买东西。

“表弟，你看到这个小鬼没有，他一准是个小偷”

“你咋知道他是个小偷?”

万宝玉神秘的一笑：“我教你点知识吧，这大集上，只要左手拿着叠的方方正正的编织袋，或是拿张报纸，又不买东西，人群中像个耗子似的乱钻的，百分百的是东北下来的小偷。”

“你看着，待会前边一有挡道的，赶集的人过不去一扎堆儿的时候，他们就该动手了。”

刘景福噢的一声:“还有这档子买卖那！”

他又跟刘景福叮嘱说：“你不懂这行当里的规矩，一会干活时，你看我的，千万别吱声，别把他们弄惊喽！”

正说话间，前面的人流不动了。

打远看去，有个推自行车的，要横着转头，和对面的人，谁也不给谁让道，就堵在路中间。

赶集的人只能从他们身边挤着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

这时就看见那个戴马猴帽的小诡，用左手的编织袋挡在胸前，右手在下边连着就掏了两个人的兜，手法也不太快，刘景福看的真真儿的，只是被掏兜的人，被前后挤着没注意。

眼看着又掏一个在地上蹲着选士豆，身穿皮夹克的大汉时，被人家发现了。

那大汉看着他刚想发怒，只见那小鬼向他抱拳说：“哥们，对不起，对不起！”

还没等大汉反应过来，他蹭的一下钻人缝里溜走了。

气得那哥们一头雾水，对着小诡的背影直叨咕：“这他妈都是什么玩意？”

万宝玉转过身对刘景福说：“看了吗，刚才那叫“醒”了，走，咱们先逮他！”

几个人紧跟着那小诡，眼瞅着他正向一个买鱼的大妈下手时，万宝玉上前在他肩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那小诡转身一看他。

万宝玉向边上一摆头，就走了。

刘景福也没明白昨回事，心里只记着不让他吱声的话，就跟着他身后走，回头一看那小诡也在后面颠颠的跟过来了。

路边空场上有很多砖垛，几个人走到里面，万宝玉对跟过来的小诡说：“咋样？下来几个，上多少货了？”

那小诡双声一抱拳：“大哥，打搅了，哥们来仨，都在这块儿呢，刚到，没上多少货。”

万宝玉回头看向刘景福，又转了一圈，低头抽了几口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很牛比的一仰脖子，扭了几下，对那小诡说：“今儿个没风，哥几个都伺候着呢，告诉你们仨，九点钟清蓝（行话），余下是你们的，明白不？别耍花活！”

那小诡一拱手对他笑着说：“哥几个懂得规矩，不用您明说，走了。”

说完一猫腰就不见了。

万宝玉带着刘景福又转了一圈，回头说道：“那小子没说谎，集上就仨小诡我跟他们对了眼神，他们也都点头作了回应。”

刘景福听完他说的话，也装的像看出门道的样子，实际上也就看个一知半解，刘景福怕万宝玉笑话，也没追着问什么，就板着脸“嗯”了一声。

几人在路边的砖垛旁抽了根烟，万宝玉看了看表对王云说：“到点了，去叫他们过来！”

王云走了二十分钟后就回来了，后边跟着三个低着头，戴着马猴帽的。

万宝玉把他们叫过来板着脸说：“清蓝，利索点！”

那仨小子一人递过一叠钱，他嘴里叼着烟，一把一把的把钱接过来，也不数，只是用手一攥薄厚，就飞快地揣进裤兜。

他用阴沉的眼光扫过三个小诡的脸，然后把目光盯在一个老是看自己裤角的小诡脸上，对他说：“你身上还有条大鱼！”

那小诡向他一摊手说：“哥们清了。”

万宝玉也不废话，回头一指刘景福说：“看了没有，这是我表弟，他可没说话呢，她果你要等我表弟怒了，我可挡不住他啊！”

刘景福身上穿着一套武警部队的服装，那年头挺时髦的，再说刘景福也没别的衣服，刘景福把两手抱在胸前，虽然冬季军装很肥，但也掩不住刘景福肩头隆起的一鼓一鼓的肌肉，那小子用余光偷瞄了刘景福一眼，刘景福也不吱声，故意看向别处，用眼角瞧着他，瞟了他一眼。

只见他脸部的肌肉哆嗦了一下，对万宝玉说：“还是大哥眼亮，兄弟错了。”

说完猫腰撩起裤角，从里边的毛裤卷起的裤边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来，万宝玉接过钱一挥手说了一句：“走吧！”

这仨小子才吐了口气，一溜烟消失在人群里。

万宝玉掏出钱数了数对刘景福说：“表弟，耽误你赶集了，给你300块钱，我们走啦！”

刘景福接过钱，没等他说话，王云他俩就走了。

看着手里的300块钱，半天没醒过神来，寻思着，咋像做梦似的。

刘景福在集上买了两件毛衣，又买了一条皮带和一些水果准备回家，看着快中午了，就往回走，在东边路口的鲜果市场，又堵住了，老远看见人群中两个大个子特显眼，身高都在190以上，个顶个的比旁边的人高出一大截，象鸡群中有两只大鹤，刘景福还在心里说：“这真成了鹤立鸡群那。”

到了近前刘景福才看见是村里的表姐夫常连江和他邻居五叔。他俩都40多岁了。

刘景福靠近才明白，俩人迎面跟一个小个子碰了一下，发生了口角。

只听那小个子对常连江恶狠狠地说：“你老看我干啥！”

可惜刘景福表姐夫那大个子了，站那里比人家高半截，反倒被人家吓的声音像蚊子，低声诺诺的叨咕：“我啥时候看你了？”

常连江说完话一看刘景福来到身边了，一仰脖，马上声音提高了八度，挺着腰杆喊了一嗓子:“我看你咋着了！犯法呀！”

这一嗓子把小个子吓的一激灵，他和他同伙四处一看。

这时，刘景福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奥，我说你昨突然来能耐了呢，原来看有你们村的人来啦！”

刘景福顺着声音一瞧，路边上马全正冲他笑呢。

刘景福表姐夫看见他来了，招手道：“哎，有缓，我丢了10块钱。”

刘景福到几人跟前问马全：“昨着了，我表姐夫碍你事了？”

马全笑着对那小个子使了个眼色，说：“不懂事呀，没看见大哥来了吗？叫大哥！”

那小个子一边点头哈腰的叫着“大哥”，一边双手递过来十块钱，刘景福直接递给了常连江，对他说：“快走吧！”

刘景福又看了马全一眼，指着他笑道：“你不会干点正事呀！”

马全屁溜溜地跟刘景福挥挥手笑着走了。

回家的路上，刘景福笑话表姐夫俩人；“你看看你们俩，可着这么大个集，没一个比你俩个子高的，咋这么怂？”

表姐夫说：“那小个子有刀子，在下边跟我比划着，要不是看见你也就算了，我眼瞅着他把我兜里的钱掏走了，我看他一眼，他婊子养的还那么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