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女儿就去，犹豫什么？”

陆夫人端着一碗鸡汤，看着丈夫，笑道：“你不想看？你不想看在这儿来来回回走什么？”

看了眼陆舒颜的房间，陆夫人摇了摇头，“这孩子对我误会那样深，也不知愿不愿见咱们。”

话音刚落，却听门“吱呀”一声打开，陆舒颜就站在门口，福了福身，“父亲、母亲。”

二人互看一眼，陆母端着鸡汤急忙上前，“你刚有孕，可不能站在风口，快进去。”

一边扶着陆舒颜，却感到自己的手被她握住，陆夫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刚怀孕不久，不宜大补，这鸡汤只用了一两味温和的药材，对你和孩子最好。”

“多谢母亲。”陆舒颜舀起一勺吹了吹，才一口一口喝着。

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掉进汤里。看得陆夫人一口气闷在胸口，转头以帕子捂着唇无声的掉泪。

“母亲，以前都是女儿不懂事。姐姐她待我很好，词……姐夫也待我很好，留了我的清白，也为我留了出路。”

“嗯。”陆夫人握着女儿的手，“你姐姐派人回了话，说李家那小子还是靠得住的，那日他来提亲，你父亲也认为他可以依托。”

说着擦了擦眼泪，“你姐夫还写了举荐信，到时他可以在府衙谋个师爷一职，你和孩子也不会跟着受委屈。”

“嗯！”陆舒颜唇瓣不住的颤着，只能尽力抿住，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在手中的帕子上晕染了大片。

“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还劳累父亲母亲为我忧心，我……”

陆舒颜扑进陆夫人怀中，哭得不能自已，看得站在门口的陆老爷也不禁眼底颤动。

缓缓呼出一口气，找来了管家，“多给颜儿准备些嫁妆，”

好一会儿，房中的哭声才停下来。

陆夫人摸着陆舒颜的脸，“不怕，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陆家总归是你家的。”

不停的为陆舒颜擦着眼泪，“以前你总是怨恨我不把你和舒阳放在心中，单单只给你姐姐起乳名，却不给你和舒阳起。”

“母亲，是舒颜不懂事……”

陆夫人摆了摆手，才继续道：“只是你们都不知道，我给你姐姐取名‘岁岁’，本事希望她年年岁岁平安如意，谁知她却三岁就被歹人拐走，我总是自责是不是不该给她起乳名，若没有这个名字，说不得你姐姐也能在我身边好好长大，不用受许多苦。”

轻叹一声，握紧了陆舒颜的手，“所以有了你和舒阳时，我便再不肯给你们取乳名，只怕你姐姐的事在你们身上重蹈覆辙。”

“娘、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管不顾的在母亲怀中哭得如做错事的小孩儿一般。

那日虽然陆家母女皆是肿着一双眼睛，但晚膳时却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亲昵和乐。

不过陆舒阳不明就里，几次责怪陆舒容不近人情，容不得人。

还不等陆父陆母开口，便被陆舒颜一顿训斥。

陆舒阳吃惊的张着嘴看着她，“姐，你凶我？”

陆舒颜放下碗筷，眉眼严肃，冷声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儿了，如此不敬长姐，我还说不得了？”

陆氏夫妇互看一眼，相视一笑。

陆家最终还是允了陆舒颜和李勋的婚事，但陆舒颜毕竟曾经嫁过裴词安，因此便决定随李勋回乡后再办婚事。

半个月后，便是陆舒颜随李勋离开的日子。

即便陆夫人舍不得的千叮万嘱，却终有一别。

马车自陆府离开，出了帝京，刚行了几里，便见着一个湛蓝色的马车停在路边。

“等一等！”

陆舒颜急忙叫停，她认出这马车是国公府的。

“可是姐姐？”

话音未落，车帘被人掀开，裴词安扶着陆舒容，李勋扶着陆舒颜同时下车。

李勋和陆舒颜急忙给二人见礼，裴词安只是稍稍颔首，在陆舒容耳边轻语道：“你们慢慢聊。”

说着便走开一段距离，李勋一看如此，也将空间留给姐妹二人。

“姐姐。”

陆舒容点点头，“我来送送你。”

“多谢姐姐。”陆舒颜红了眼眶儿，经过种种，她实在是无颜面对她。

听着陆舒容的叮嘱，不住的点头，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袖子，“姐姐，对不起。”

陆舒容脚跟刚转，看着拽着她袖子的那只手，忽然止住了步子。

“那时爹娘寻回你，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可是，在你回陆家之前，我便是知道被姐夫养在外面的女人就是你，我想跟你好好相处，又没办法不嫉妒！”

“我看着他总偷偷的与你相会，还时不时的夜探你的院子，看着你们亲密相拥，我嫉妒得发狂。”

“总想着若不是你，今日得他垂爱的便是我……”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总想着没有你就好了，想着若你死在外面就……”

陆舒容看着在自己面前泪如雨下的陆舒颜，忍不住一叹。

“可如今我已经看清了，姐夫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和舒阳都欠你一声，抱歉。”

“对不起。”

“已经说过了。”

“这是替舒阳说的。”

“好。”

“姐姐，你会原谅吗？”

陆舒容一顿，摇了摇头，“我很想原谅你，但是我做不到。对于曾经想抢我丈夫的女人，即便我们是亲姐妹，只能做到不恨，决不能原谅。”

“……嗯！”

……

“怎么了？”马车已经走远，裴词安将陆舒容拥在怀中，“这样不是很好？”

“是很好。”陆舒容依偎在他怀中，莞尔一笑，“只觉得忽然有些寂寞。”

裴词安轻轻勾唇，“你有我，有咱们的孩子，还有岳父岳母，再不济还有你的那些铺子。”

“嗯。”柔柔的勾起唇角，带出了眼泪。

看得裴词安眉间一皱，低头将眼角的泪珠吻去。

“咱们不回去吗？”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却是往城郊去。

“不，今日我陪夫人好好的游玩一日，夫人想做什么都行。”

“好。”

陆舒容眼睛弯成两只弯弯的月牙儿，靠在裴词安肩头。

看着车窗外春色漫漫，自己有夫有子，最重要的是他们两心相依，妇复何求？

……

穆小王爷上门提亲时，正是陆舒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

即便只是提亲，上门的礼物却堆成小山一般。

这一日，陆舒容正在房中给孩子绣着小衣，听到这事儿，忽然放下针线，“提亲？是嘉然？”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经过二小姐的院子，却听二小姐正在盛装打扮呢，大小姐院子却安安静静的，想来应是二小姐才对。”

陆舒容点点头，便让霜儿为自己更衣，到了前堂，正听见裴微云在跟何氏说：“穆小王爷曾经好几次送我礼物，今日的提亲本就在我意料之中，那穆小王爷一表人才，母亲可不许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