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河面前，无关大雅的事，楚石表露出的都是真实的情绪，他愤慨郁闷，“少爷，你是没见到陶铁那样，要不是我哄骗他，他还要跟着去叔老爷厨房呢？”又对楚河的态度郁闷，“怎么少爷一点不在乎，就一天时间，陶石不知道丢了多少次脸了。”

楚河回转身去，楚石连忙跟上，就听见楚河说，“你觉得陶铁这人怎么样？”

楚石回想对陶铁不多的印象，回道，“挺傻的。”

“那你觉得他会害你少爷我吗？”

“不会，虽然贪吃，但是看着不像会害人的人。”

楚石跟着楚河四处行走，年纪不大，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少，蛮横霸道的，仗势欺人的，恃强凌弱的，见利忘义的，真诚赤心的，老实巴交的，趋炎附势的……太多太多了。

楚河脚步不停，“这就够了，不相害便可为伍，坦心赤诚即可为友。朋友无瑕，慕之从之，朋友有瑕，容之言之……”

楚石听着自家少爷说的话想着陶铁那副模样，好像也挺符合的，心里悄悄叹口气，要是他不给他家少爷丢脸就更好了。

楚河回到刚刚的书房，楚县令已经坐在桌旁了，“他们回去了？”

楚河随意点头，坐在楚县令对面的位置，楚石熟练上前倒茶，后退半步，降低存在感。

楚县令看着自家侄子，轻松一笑，“这次还真是借你的光了。”

楚河不跟自家二叔客套，“安排好了？”

“已经给你爷爷去信，留任的任职文书应该过几天就会送来。我在这里三年县令，拦下消息半年一年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楚县令说完安排，又话题一转，问起了陶家兄弟两人，“你觉得陶家兄弟如何？”

楚河一顿，“陶青心思深沉不可测，我几次试探，他都接下。”最后下了结论，“此人不好相与。”

“另一个呢？”楚县令想到语出惊人的少年，没有浸染尘世的世故，反而憨态可掬。

楚河眉角上挑，带着轻笑，楚县令知道他侄子这副表情是表示愉悦的，“铁哥儿虽然贪吃，却赤子诚心。”

楚县令没想到自家侄子对陶铁评价那么好，他没记错，他们今天才见第二面吧，“你心情很好，看来你很满意今天的合作啊！”

楚河起身，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否认道，“二叔，你错了，和合作没有关系，今天的合作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再说了，我交的是铁哥儿这个人，和其他没有关系。”心情好和其他人和其他事都没有关系。

楚县令懂了，他这侄子总有一套他自己的交友准则，但是无一例外都顺顺当当的，有时还有意外之喜，比如这次。

楚河不再搁留，直接就对着楚县令说，“好了，二叔还有什么事就叫人找我，我得回去看看芸娘，我说了和她一同吃完晚饭去逛逛这小镇，她第一次来，难得有这”

楚县令一听侄媳妇名号，不耐烦摆摆手，打断了楚河的话，“行了行了，你和芸娘有时间来我这吃饭，走吧走吧！”他这侄子只要和他妻子有关，就变得特别招人烦，真是多听一句都不耐烦。

陶铁因为第一次坐马车，硬是要挤在马车夫身边，看着看着就发现走的路和来的路不太一样，他叫住车夫，“大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里不像去我们小陶村的路。”他虽然记不住路，但是路的大小还是分的出来，他脚下的路明显就比他他之前走的要宽很多啊。

车夫没有停留，脾气很好地解释，虽然陶铁一路叽叽喳喳像只麻雀，“小哥儿，放心吧，没走错，这是官道。你们来的时候走的是小道，官道虽然距离更远，但是好走。”

坐在马车里的陶青，出了城看马车夫走的方向就知道了，等马车夫说完补充道，“多谢你家主人为我们考虑了。铁哥儿，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小路，路程更短，现在走的是大路，行车走马用的官道，路程会长些，而且人也少，我们坐着马车带了这么多东西，也能避开一些闲话。”

车夫斜光一移，没想到这乡野也有心思缜密之人。

陶铁只顾着回去了，完全忽略了这些细节，“真是的，我居然这么粗心，好在你们少奶奶周到，真是太谢谢你们少奶奶了。”

说起少奶奶，陶铁又想起一事，赶忙拜托车夫，“大哥，你回去跟你家少奶奶说，有空多走走多运动多吃饭多晒点太阳，还有吃点红枣啊这些补血的东西……”

陶铁絮絮叨叨一大串，怕车夫记不住，最后简洁概括，“多走动多吃东西少吃寒凉的。”

车夫不明所以，心里怪异，为什么交代他家少奶奶，不过谨言慎行是下人第一守则，“我记下了，你不用说的那么简短。”

陶铁大惊，“我前面说的你全记下了。”他自己再说一遍都未必能说全。

车夫一边稳稳赶着马车，一边复述，“有空多走走多运动多吃饭……”

陶铁彻底服气，“你们楚家的下人是不是都有这个本事。”

“这算什么本事，不过是基本的。”

“楚石也能？”陶铁想到那个事多儿，干活好像还不太麻利的楚石，感觉他好像没有那么靠谱。

“楚管事自然也能，他比我们这些下人厉害多了。”

“什么，楚石还是个管事？”陶铁实在不敢相信，会不断戳人后背的人会是一府的管事。

“只是暂时的”陶铁听到前半句，心想果然，找不到人才让他替上来的，然后后半句让他沉默了下来，“要不是我们不得力，人手不足，这些杂事都用不上石哥呢？”

陶铁沉默了一路，在脑子里想了很多遍，努力找到楚石很有能力的证据，但是任凭他如何想，都只能想到楚石瞪他的眼神，还有戳他后背，抓他手臂……

马车夫不知道他说错了哪句话，让陶铁沉默寡言起来，直到进了村口，才开始变得鲜活。

是的，鲜活，陶铁是马车夫见过的最能说的孩子，说话一套一套不说，还眉飞色舞的，让他枯燥的赶路工作都多了些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