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连忙蹲下身，哄道：“乐儿不要哭，娘亲一会儿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还买糖葫芦呢。”药铺老板嗤笑一声，将一个纸包递过去。

“给，你们的药。”

妇人站起身，接过纸包，疑惑地说道：“老板，我要的是两味草药。”

药铺老板笑道：“两味？除了你还的钱，只够买一味了。”

妇人面露不解，“为什么？之前不是那个价吗？”

药铺老板瞥了她一眼，“现在涨价了。”

妇人闻言愣了一下，哀求道：“能不能先给我两味？下次我再把钱补上。”

药铺老板拒绝道：“不行，除非你拿足够的钱来买，否则我可不放心。”

妇人诚恳地说道：“我不会赖账的，请相信我。”

药铺老板不屑道：“相信这个东西我可看不见，要么给钱，要么免谈！”

妇人抿了抿嘴唇，默默收下纸包，牵着他的右手，转身离开。

他停下哭泣，左手暗暗攥成拳头，右手牵着妇人的手，跟着她离开。

母子俩回到一间小茅屋。

妇人推开木门，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平郎，你好些没？”

那个男人睁开眼，扭头看向妇人和他，露出一抹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回来了。”

“嗯，现在我给你熬药喝。”妇人端来一个小泥炉子，开始生火。

看到已故的亲人，他再次热泪盈眶，扑到男人身上。

“爹爹，我好想你啊……”

男人宠溺地摸摸他的头，“怎么了？是谁欺负乐儿了？爹爹帮你出头。”

他破涕而笑，“没有，就是太想爹爹了。”

“那就好，”男人抬头看向妇人。

“下次别买药了，这点小伤我撑撑就行。”

妇人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我和乐儿可以把你照顾好的。”

“算了，”男人摸了摸他的头，“省些钱，可以给乐儿上私塾了。”

“砰！”木门被踹开，一伙男人走进来。

带头的男人戏谑道：“一家子都在呢，那就把钱先还了吧。”

妇人挡在孩子与丈夫面前。

“我们的钱刚买完药，麻烦请再宽限几天。”

另外一个人贼兮兮地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陪我们一晚哦。”

“哈哈哈——”此话一出，那伙人发出嘲弄的笑声。

妇人眉头紧锁，怒视着那伙人。

带头的男人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

“小娘皮，陪我们乐呵乐呵，欠的钱你们就不用还了。”

他气不过，跑上前推了那个男人一把。

“不准你们欺负娘亲！”

带头的男人没有防备，踉跄了几下，火气直接上来。

“小兔崽子，敢推老子！”

“啪！”带头的男人甩了他一巴掌。

“啊——”他捂着脸，被打倒在地。

“啪！”他的爹爹甩了带头的男人一巴掌。

带头的男人摔坐在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妇人连忙上前扶起他，看见他嘴角流出了鲜血，一阵心疼。

“别怕，别怕，有娘亲在呢。”

这次，他没有哭，看向那伙人，眼中蕴含着愤怒。

“娘亲，我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带头的男人大声道：“不还钱，还打人，兄弟们给我教训教训他们！”

那伙人叫骂着，朝他们一拥而上。

他冲过去，攥起小拳头，挥向跑来的男人。

小拳头碰到那个男人时，男人的身体变成雪花，扑面而来。

他立马抬起双臂，挡住扑面的风雪，紧闭双眼，冰碴子刮得脸生疼。

感觉风雪逐渐小了，他缓缓放下双臂，睁开双眼。

四周的屋瓦上落满了雪，街上白茫茫一片，偶尔有个人在门前扫雪。

他低下头，摊开双手，发现自己回到了青年时期。

“娘亲！爹爹！”他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凭着记忆跑回家。

一间四面漏风的小茅屋。

“娘亲！你怎么样？”他推开门，跑到床前，看到老妇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听到自己孩子的声音，老妇人缓缓睁开眼，挤出一丝微笑。

“乐儿，你怎么来了？学上完了吗？”

“娘亲，别担心，我这就去给你熬药！”他说完，连忙在屋内翻找起来。

感受到孩子的关心，老妇人欣慰道：“乐儿，如果你做官了，一定要造福百姓，明白吗？”

“知道了。”他随意地答应了，专心寻找着草药。

老妇人继续说道：“将来我也不在了，你感到害怕，就闭着眼睛往前跑。”

“嗯嗯嗯。”他翻找一圈，都没找到草药，焦急地冲出小茅屋。

“娘亲，我去买药，一定要等着我。”

注视着孩子远去的背影，老妇人缓缓闭上了眼。

他跑到药铺，大声喊道：“老板，老板！”

药铺老板走出来，不耐烦地说道：“干什么？干什么？我没聋。”

他抬手一指，焦急地说道：“麻烦给我两味这个药。”

药铺老板向他伸出手，“钱呢？”

他连忙翻遍身上的口袋，发现一个铜板都没有。

看出他的窘迫，药铺老板眉头一皱。

“没钱还来买药，这是好笑，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他眉头皱起，揪住药铺老板的衣领。

“不准说我娘亲！”

药铺老板害怕道：“来人啊，有人没钱买药，就要打人啊！”

下一秒，他就被两个壮汉拎起来，扔出药铺。

“哎呦喂！”他摔在雪地里，忍痛爬了起来。

他不甘地盯着药铺，随后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不顾疼痛地往家跑去。

“娘亲！我回来了。”他推开门，看到老妇人安详地躺在床上。

他轻轻拍了拍胸膛，松了口气，安慰自己。

“娘亲一定是睡着了，一定是睡着了，我不能吵醒娘亲。”

他刚说完，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一次，娘亲再也没有起来，耐心地哄他别哭。

“大人，大人，小的又有好东西了。”那个守卫的声音传来。

县令躺在床上，睁开双眼，脸上滑过泪痕，转头看向窗外。

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

县令坐起身，擦了擦眼泪，走下床，穿好衣裳，打开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