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快住手！”

“怎么了？”李印之疑惑的回头问道。

“快，快回来。这鬼有问题。”

李印之见任小山说的急切，立即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

宁雨柔声音有些发抖，汪震也是被眼前一幕惊得哑然。

那原本趴着的鬼司机缓缓漂浮起来，他低着头，四肢无力的低垂，像是有人从后颈处将他拎起。他的嘴角向两边撕巨口，大块大块的硬土从口中掉落。

鬼司机的身体升到半空之中就停在那里。

“咔擦。”

忽然一声轻响。众人还未来得及分辨是哪里传来。

“咔擦。”

“咔擦。”

.......

又是接连几声同样的声响，众人这才发现，声响是从对方的脖子处传来的。

骨头断裂的声音连续不断，鬼司机的脑袋凭空旋转了180度、360度，最后正好朝向任小山众人。

他呲着嘴，双眼煞白，脸上还留着被李印之击伤的焦黑指印，一副死人模样。

任小山等人警惕的后退了些许，他的七窍开始源源不断的流出粘稠的黑色脓水。

那些黑色脓水如凝胶缓缓滑落，还未落地，就化作黑色的蒸汽，覆盖在鬼司机的身体表面。

“他，好像在晋升。”李印之立即道。

“又晋升？我们该不会是鬼的经验宝宝吧，遇到一个升级一个。”汪震苦涩。

“阻止他。”

任小山亮出镰刀，二话不说当即劈了上去。

和他镰刀一起出手的是李印之的雷电，两道攻击几乎同时落在鬼司机的身上。

那股黑色蒸汽泛起几道轻微的涟漪，像在一汪潭水中丢下了一颗小小石子，轻微的影响仅仅浮于表面，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这......居然又破不了防。”李印之一天之内受了多次打击，对自己的术法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没办法，大BOSS，总会有些实力在身上。”任小山心中早有预料，并没有过多的吃惊。

感受着鬼司机身上源源不断攀升的阴气，气息不断强盛，李印之和宁雨柔都感到了一丝压力。

“等他醒来，我们恐怕死得更惨，要不现在掉头回到鬼域里面去，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宁雨柔提出了一个还算可靠的建议。

李印之觉得也只能如此，正准备答应，脚下的公交车忽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汪震连忙扶住把手，险些被甩出车外，“怎么回事，这鬼地方还会地震吗？”

“不是。”李印之的脸色有些难看，“这股气息，我们回去的路，被堵住了。”

汪震：“咋会堵住的，谁会堵我们的路？”

李印之：“强大的厉鬼。”

“是那只白色巨蟒，它醒了，因为进不来，现在正在门口堵着呢。”任小山说道。

这是阿悄告诉任小山的，阿悄对同类的感知更加清晰，尤其是白袍厉鬼，气息强大到他怕得不行。

另外，阿悄附带和与任小山说了一个更坏的消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鬼司机，晋升结束之后似乎也是一只白袍厉鬼。

“那我们现在，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

刚刚燃起的希望，没多久就被熄灭了，宁雨柔的语气略显失落，但也没有吵闹。

她平静的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温柔恬静的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只不过轻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出了她心中的害怕。

“或许吧。”李印之一甩衣袍，席地而坐。

他浑身未有一处干净的地儿，但仍潇洒的像个战场得胜而归少年郎。

“我，李印之，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临死前结识诸位朋友，也算不枉来这里一趟。大家死后，还是好鬼友。”

“说得这么文邹邹的，耍帅有什么用，我还年轻，我一点都不想死啊。”汪震哀叹，“我死了，肯定是变成最低级的那种，呜呜呜。”

“啊这.......”

任小山汗颜，他对几人的遗言并不感兴趣。

前有狼，后有虎。

天要亡我任小山？

开什么玩笑。

他绕着鬼司机转了转，细细寻找着线索。

从刚才二人合力攻击开始，那鬼司机就完全没有理会过众人，只是兀自悬浮着。

或许，自己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老汪，还想活命的话，就抓紧把关于4月4日跨海大桥事故的所有信息，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我。”

“事故的所有信息，好的好的，我马上。”汪震眯起眼睛，用力的搓揉太阳穴，和新闻播报员一般，将事故信息全说了出来。

“二零一九封市四四跨海大桥事故：公交车侧翻导致连环车祸，本次事故共致11人死亡，42人重伤，事故调查结果显示，该事故系公交车司机疲劳驾驶导致，肇事司机姓名为王贵生......”

“可以了。”任小山打断了汪震。

“你们，等我几秒。”他屏住呼吸，一只手攥着断裂的证件，一只手缓缓放在了鬼司机的身上。

“拜托了，一定要成功啊。”任小山默默祈祷。

周围一瞬之间被黑暗裹挟，李印之等人的说话声逐渐远去，任小山感觉天旋地转，熟悉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等到巨大的眩晕感消失，任小山再次睁开眼。

“我，成功了吗？”任小山自问，他打量四周，包括脚底，仍是一片黑暗。

任小山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是我。自己应该是来到了对方记忆当中.

可是这次记忆的场景却没有发生变化，自己也没有以王贵生的视角体验生前的经历，与往次读取记忆大不相同。

“王贵生！”

“王贵生！你躲在哪里！”

“王贵生，你害死这么多人，还不敢出来面对吗！”

任小山感觉脚下传来剧烈的一颤。

有戏？

他正准备继续大喊，一道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将其喝止，“哪里来的小毛孩子。”

黑暗的天空中模模糊糊，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在那片红光之中，站着一个身着红色长袍的老人，或者是说，这一隅红光是由这半空之中红袍老人发出的。

“小子，偷窥别人的记忆，可不是什么好行为。”老人道。

“你就是王贵生？”

“我才不是什么王贵生。”老人一翻袖口，掌中悬浮着一枚红色的发光小球，“王贵生，在这儿呢。”

“你不是王贵生，那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老夫一展长袍，如从九天堕落的谪仙，神圣而又妖异。

“老夫不过是一只无人记得的孤魂野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