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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人不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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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人不为己

["会试如期来临了,全国各地的举子如潮水一般进入贡院,虽然每个行省的举子只有五十几个,但是对于地大物博,幅员辽阔的大周来说,总人数却非常多。大周一共有四十三个行省,西域三行省除外都还有四十个行省。

陈明德、余梦生带着安西行省的那些考生缓步进入考场,他们很得意,将本来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握在手里,而这个东西是一份光明的前程,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没有人会不得意。

韩相已经出台了区域保护的政策,让每一个省份的学子都有相同的机会被录取为进士,四大势力正是因为这个政策,铤而走险出手杀害西域三省的学子替换为自己的门客。而这项原本应该是惠民的政策,现在变成了西域学子的噩梦,他们怀着美好的希望从千里之外的西域进入孟良关,却遭受到了他们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

随着王宁前日在通天台上的死亡,他们已经没有了揭发他们的证人,况且就算揭发了又如何?还不是像王宁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此刻,崔大人与韩相正在一座庄园的凉亭里说这话,这里曲水流觞,竹林茂密,是一个非常幽静的庄园。

崔大人与韩相坐着,相互对望沉默不语,崔大人的脸色并不好,而韩相则是一脸的笑容。

“老韩,你笑什么?”

韩相摇了摇头,道:“过了今天之后,所有人都要大吃一惊的,包括万梅园中的苏二先生也一样。”

崔大人不解,今天是会试的日子,里面又许多杀人替名的“西域学子”,过了今天的考试,他们将因为韩相的政策而成为进士,出仕为官。这有点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嫌疑,只是原本的这项好政策,却因为新党实力不足,被人家钻了空子。

现在……韩相为何还能笑得出来?崔大人看着韩相的笑容,脸上露出无奈的苦涩,道:“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崔元升原本应该是新党的核心,他与韩相互为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一起偷过东西,一起做过坏事,有着同样的梦想,又因为玉英的娘,两人差点命丧在那里。

现在……尽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韩相道:“昨天我把会试考题换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诙谐,就好像是小孩子做了坏事却没人追究,万事大吉以后的得意。

崔元升皱眉,疑惑的道:“你是主考官,将考题替换是你的权利,为何……为何会让别人吃惊?”

既然西域的那些学子已经被替换,而新党又不能与他们正面为敌,他们都知道办理这个案件的后果,所以崔大人才将这个事情极力的压了下去。现在……韩相竟然因为换了一个考题而沾沾自喜,他到底想些什么?就算换了考题,在他的区域保护政策之下,那些被冒名的西域考生一样有比例成为进士。

韩相摇了摇头,道:“过两天你就知道了,现在那些替考的人一定会大吃一惊。而那些背后的势力也会吃惊的……哈哈哈!”他笑得很开心,仿佛做坏事得逞的孩子。

崔元升沉默了,看着自己的这个好友,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猜透他的心思。自己压住西域的事情,是不是错了?就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同意自己的做法。

贡院之中,题目已然发下,众多学子被一个一个的分割开来,他们拿到题目时纷纷吃惊的看着。

“这……老大人,这题目是不是出错了?”

“这也能叫题目吗?真是有辱斯文!”

整个贡院似炸了锅一般,原本应该安静考试的他们此刻却完全静不下来。因为这题目太过离经叛道,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会试的考卷上。

“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全部轰出去!”监考的官员带着皇家卫队巡视着考场,见吵闹不堪的考生出言制止。

许多考生见监考官如此,也不敢再闹了,只是心里仍旧不甘心。

忽地,考场内一群考生义愤填膺的从考场里走了出来,嘴里囔囔叫道:“这样的考试不考也罢,他韩正元竟然出这样的题目!”他们说着,将一摞白纸上交到了监考官那里,连名字都没写。

那监考官神色木然,对于这些弃考的考生他并不在意。

尽管这几个考生大有来头,他们分别是清源李家,博州申家,广陵徐家的人。而带头交白卷的就是广陵徐家的少公子徐子安,自从他把白卷交给监考官之后,与这几家有关的举子便纷纷将白卷交了上来。

监考官看着桌面上如雪片一般放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的试卷,又看看络绎不绝拿着白卷过来交卷的考生,再看看那些似乎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答题的人。

“韩相啊,韩相……你到底是什么用意,竟然出这个题目,今后恐怕你要背负起千古之骂名了……”监考官虽然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地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担心起来。

大周立朝三百年来,一百多届会试从未有过如此大批量的考生交白卷的情况,以往有交白卷的也是因为各种原因,譬如身体不好,譬如考前太过紧张直接晕厥的。从未有过主动交白卷的案例。

今日的考题一出,必定会引起四方震动,他是新党成员,韩相的事情他自然会彻底执行,可是这却让他完全犹豫。

白卷英雄越来越多,持续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考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那些走的,大多都是跟上述三家势力有关的士子,剩下的,则是那些颇具风骨的寒门士子。这些寒门士子原本应是新党补充血液的源泉,但是近日看上去他们的脸色并不好,往后他们是否会加入新党,在他们的心中打了个大大的引号。

京都太白楼上,徐子安与申祁玉、李承恩三人对席而坐,讨论这今天的事情。

“申兄,李兄,想不到你们也将白卷交上去了,真是难得得很……”徐子安轻摇羽扇,那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原本属于那种不爱说笑的人,今日见到这两人却难得地露出笑容。

“怎么,只许你徐子安交白卷,就不允许我们交白卷不成?你徐子安也太霸道了吧?”李承恩的话有些火药味,原本这样的对话应该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之语,但三人都知道,这里面没有一丝玩味在里面。

申、徐、李三家都是望族,在中原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在大周还未曾建立之时就已经存在。是真正的千年世家,跟现在在朝堂中的旧党有着极大的区别。在这三家人的眼中,朝堂上的那些旧党才是真正的新党……

如今,朝堂之中,新党旧党之争,对于这些千年世家来说仅仅是一个时间内的一次事故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申祁玉摇了摇头道:“这次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韩相公对旧党的回击,所有人都以为新党会在西域的问题上忍气吞声,甚至连他们内部的高层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看来……咱们都错了……这个韩正元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至于李兄交卷应该也是看出来这其中的味道了,这些事情我们不参合反倒更好些,那样的考题,叫人如何回答?”

凡是想要存在久远的世家,都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而要真正的明哲保身就是必须真正远离政治势力的争执,不偏帮更不参与。若是参合进去,可能会得到一时的好处,但从长久来说呢?

夜路走多了总会有见鬼的时候,他们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李承恩听申祁玉这样说,挠了挠头,笑道:“是啊,是啊……不是这样那能有哪样呢?”很明显,在没听申祁玉的话以前他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之所以也交白卷就是瞎蒙的而已。

还在家的时候,家族里就已经三申五令的告诉他若是有什么情况就看另外两家的主家大少的行动,他们干什么自己就跟着做。反正自己对于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是实在不愿意去想的,当然,想也想不到。

徐子安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就是不知道这韩正元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这样的骂名足以将刚刚抬起头来的新党压垮,这韩正元若不是疯了就是有绝对的胜算。”

申祁玉轻抿了一口茶水,摆了摆衣袖后道:“他能够到今天这个位置,那他就绝对不会是疯子,若是疯子也绝对得不到欧阳老先生的赏识……”申祁玉的动作有些风轻云淡的味道,他的性子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温文尔雅,如玉一般洁净。

“也许……这道题中有另外一种解法呢?”徐子安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这个想法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却抓不到头绪。

另外两人听他这么一说,忽地都沉默了,两人都不是傻子,对于李承恩来说他虽然脑子不好用。对于想人情世故间的弯弯道道有些直脑筋,但是这完全是学术上的问题,他还是有些见地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就是这届会试的题目,一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语,是韩相亲自出的题目!

万梅园中,苏二先生看着手上的呈报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西域王宁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毕竟在这两天内,新党的韩正元,崔元升甚至其它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而今天这个本应该万事顺意的日子却惊起了万丈波澜,这个韩正元不鸣则已,一鸣就是如此的石破天惊。难怪欧阳老先生会选择将衣钵传给他,只是这又能如何?

那些有风骨的寒门士子还有大周之中所谓的贵族们都依然弃考,那些大大的白卷一叠一叠的摆放在贡院的桌子上堆积如山,是打你韩正元的脸,又不是打我的脸,你到底想干什么?疯了吗?

苏二先生皱着眉头,那韩正元当然不是个疯子,不是个疯子就不会做疯子才做的事情。只是,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味道呢?

“人不为己……”倒像是那些既得利益者和想要得利者的想法,莫不是你韩正元也想当这样的人不成?

只是,你能从其中得到什么?他不解,也不懂,如果说对于对手的动向与想法都不理解的话,那他作为别人的对手也太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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