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江陆晚注意到谢星竹的情绪仍然很低落。

他不大会安慰人，尤其是安慰谢星竹。

江陆晚斟酌着语气，慢慢道：“谢星竹，你也不用太伤心。”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不把花娘当人，所以后来才死了那么多良家子，现在连修士都死了几个，也算是报应吧。”

江陆晚对不认识的人没多少同情心，说得理所当然。

谢星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叹道：“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他颇有点无奈的看着江陆晚：“其余死者也是无辜的……算了。”

江陆晚的眼睫颤啊颤，他疑惑的嘟囔了声：“那该是怎么安慰人？”

他正说着，一对相携而行的夫妻与他们擦肩而过。

丈夫：“娘子，你亲我一口，就当是安慰了，怎么样。”

江陆晚：“？”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谢星竹也沉默了。

不过让他心虚的是，他刚才可耻的……有一瞬间想象了那个场景。

他的目光微动，下意识偏开眼神，不敢去看江陆晚。

江陆晚余光看到谢星竹的动作。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坏心思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他小步小步挪到谢星竹前面，仰头看着谢星竹，小声问道：“真的要亲一下吗？”

谢星竹：“……”

他的喉咙滚动，把已经快要说出来的字咽了回去。

谢星竹：“不行。”

江陆晚捏着嗓子，继续撒娇道：“真的不要嘛？”

“在街上……不好。”谢星竹半晌才吐出的个理由来，听得江陆晚人都愣了。

什么叫在街上？不在街上就可以亲嘛？

他下意识去看谢星竹的表情，谢星竹却已经躲开了他的眼神。

那心虚的眼神让江陆晚的心脏忍不住一跳。

什、什么意思？

江陆晚的脑袋里乱成了一片浆糊。

两个人一路上没再说过话，氛围古怪，直到又敲开一扇门，两个人才靠得又近了点。

刚开始死的都是花娘和寻花问柳的男子，但这家死的是待嫁的姑娘。

谢星竹照例问了当时的情况，又仔细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那人沉思后：“太特别的倒没有，只是我们家老爷和小姐都遭遇不测了……好像城中只有我们一家这么倒霉，两口人都遭了毒手。”

“你家小姐好看吗？”江陆晚突然插嘴问了句。

那人愣住，随后脸上露出了几分恼怒的神情：“我家小姐当然好看！你什么意思？”

“能说下你家小姐和老爷分别是何时去世的嘛？”

那人说了两个时间。

江陆晚算了下时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家小姐的未婚夫会去花柳巷吗？”

“什么去花柳巷啊，脏不脏啊，我们小姐的未婚夫可是良家子。”

那人说完，又小心翼翼看了眼谢星竹。

“仙长，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做事了。”

江陆晚倒没觉得那人的话冒犯了自己。

但他好像有什么线索没抓住，一团乱糟糟的线团在脑袋里拼凑不成型。

谢星竹倒是数了数几人去世的时间，又忍不住拉着江陆晚：“似乎不大对劲。”

“什么？”江陆晚立刻回过神。

一有正事，两人也顾不上之前的害羞了。

谢星竹手指一动，空气中浮出了几个用冰做的字，是他们的死亡时间。

只是间隔没什么规律。

“若是男子死亡，中间的间隔时间就比女子更长。不过只有这家人，父女二人死亡时间极其接近，甚至都没超过三天。”谢星竹的手指在那几个数字间跳动。

江陆晚不打明白：“说明他更喜欢男子？杀了男子后停留的时间更久吗？”

“而且为什么只有他们家死了两个人？”谢星竹回头看着宅院，若有所思。

夺天门的怪事实在令人难以想通。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江陆晚干脆拉着谢星竹去酒楼里喝茶。

他看小说时常常知道酒楼是获取消息的第一线。

然而没等他问小二，谢星竹先问了：“小二，如今城中几次发生命案，怎么临近傍晚，店里还不休息？”

“那毁脸案子？”小二嘿嘿笑了几下：“我们担心什么，我们丑得很，那怪物看不上的。”

“为什么会觉得那怪物只针对长相好看之人？”谢星竹奇怪道。

“因为除了临街的王老爷以外，其余死的，不是花魁，就是相貌堂堂的公子哥。我们这种长相的男男女女，怕是那怪物都看不上嘞——”

“我看那王老爷，也是因为撞见了怪物杀人，被连累的。不然王老爷那……可是人尽皆知的，长得丑。”

小二说得理所当然。

不过他说完，往谢星竹江陆晚的面上一看，立刻惊了下。

“二位，别说我们了，你们二位长得……倒比我们小店这些个人危险多了。”

“尤其是这位……”他的目光落在江陆晚面上，忍不住吸了口凉气：“那怪物好像最喜欢杀的就是，长得漂亮的。”

小二提着茶壶离开时，谢星竹瞥了眼江陆晚。

他神色间露出几分犹豫：“看来那杀人怪物挑选受害者时，也有所选择。”

“像我这样的会被优先作为目标呗。”江陆晚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一圈。

“王老爷是里面唯一一个长得丑的，而他跟王小姐的死亡时间也是所有人中间隔最短的。”

“可他长得丑，为什么还死的早、死得快？”

江陆晚用手掌托着脸：“也许他挑选的，不是死者的长相。”

谢星竹目光一颤，立刻明白了江陆晚在说什么。

两人对视的瞬间，同时脱口而出：“他挑选的是自己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