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北亭越不想让陆泽南知道，我就越要在陆泽南面前说出来。

我笑了：“我可没给乔家丢人。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乔家的人啊。”

这一次，指责我的人变成了顾湘：“你连父母都不想认了？你这个不孝女！”

我笑得轻蔑：“父母这种称呼，可不是管生不管养的人配得上的。如果父亲的义务就是出轨、气死原配，那乔先生倒是挺成功的。”

说完，我转身就走。

想着陆泽南还在旁边，我走得很放心。

我想，乔北亭就算再放肆，也不会轻易在未来的女婿面前打我一顿吧？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低估乔北亭了。

耳后掠过一阵风声。乔北亭一拳打在我后脑勺上，声音愤怒：“畜生！”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眼前金星乱冒，一下栽倒。

乔北亭还要再打我。陆泽南伸出手，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够了。”

陆泽南的声音很轻，也很冷。

乔北亭一惊，身上的气势全都消失，整个人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走到一边。

陆泽南把我扶起来。我感觉脸上热热的，一伸手，摸到满手的血。

陆泽南说：“你流鼻血了。”

我没说话，一点都不想理他。

陆泽南刚才，完全是对我的处境置之不理。他要是早点替我说话，哪怕只说一句两句，乔北亭也没胆子打我。

姑姑抽出一大叠纸巾，帮我擦脸上的血。我拿着纸巾，用力在脸上揉了几把，把纸巾丢在一边，就要离开。

顾湘还不甘心：“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都、都给我……滚出去。”

病床上，奶奶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一下停住了脚步：“奶奶？！”

病床上，奶奶睁开浑浊的眼睛，对乔北亭怒目而视。

乔北亭小声说：“妈，你听我解释……”

奶奶轻声说：“给我，滚。”

她的态度，十分坚决。

乔北亭咬了咬牙，拉起乔菲和顾湘：“我们走吧。”经过陆泽南身边的时候，乔北亭不忘解释，“我妈年纪大了，做事难免有点糊涂。泽南，别和她一般见识。”

陆泽南笑：“您太客气了。”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这群虚情假意的人，终于走了。

我心情好了不少，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坐到奶奶身边：“奶奶。”

奶奶的头维持在那个方向，没有看我。

我有点不安：“奶奶，是我。我是叶子啊。”

奶奶的嘴唇动了动。

我提心吊胆地看着她，听见她的声音：“你……也滚。”

“……”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姑姑凑过来，表情讶异：“妈，这是叶子啊，你不认识了？你不是最喜欢她吗？”

奶奶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滚。乔叶，你滚出去。”

我整个人都像掉进了冰窖。

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的奶奶，居然让我滚。

奶奶转头看着姑姑，虚弱地说：“你……你想气死我？把她给、给我赶出去……”

姑姑赶紧点头，推着我往外走：“好好。”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就那么被姑姑推了出去。

姑姑把我推到门外，满脸愁云：“叶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脑子浆糊，根本没听清姑姑说了什么。

姑姑思索了一会，又问我：“你奶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慢慢回过神。对姑姑的问题，我只觉得无力：“我真的不知道。”

说话间，我的鼻血又流了下来。

这次，我连擦掉它的心思都没有。

“这孩子……”姑姑帮我擦掉血渍，摇摇头，“我送你回去吧。”

我无力思考，只能点点头。

路上，姑姑一直在愤愤不平地抱怨。

“那个陆泽南也太过分了！这次明明是乔家先挑衅你，他居然还无条件站在乔家那边……真是是非不分！”

我苦笑：“他不站在乔家那边，难道还要站在我这边吗？”

姑姑更生气了：“明明是你更有道理啊！”

我没说话。

姑姑或许是太生气，所以忘掉了一个事实。很多时候，我们选择帮助别人，都不是因为那个人有道理，而是因为我们和他们的关系更加亲近。

有这条理由，也就够了。

姑姑说：“我们去吃点早饭吧。”

我点点头。

虽然我现在不算饿，但我还是想吃点东西。

吃了东西，才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不管是公司里的事情，还是乔家的。

出了电梯，顾湘一家子和陆泽南正等在那。

顾湘看见我，面露惊讶，随即阴阳怪气地嘲讽我：“哟，你也被老太婆赶出来了？”

我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乔菲含蓄地拽了拽顾湘的袖子：“妈，别再说了。姐姐被奶奶赶出来，应该还在郁闷吧？”

别人惹我，我都可以不还击。唯独乔菲一惹我，我连想都不用想，就开了口：“是啊，被人赶出来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听说嫁进豪门之后，被赶出来的几率更大哦。”

乔菲那张温柔娴静的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缝：“那又怎样？至少我还曾经嫁进豪门过！比起一文不名的你，我活得要精彩多了！”

“哦，花着上一辈人的钱，你确实过得精彩。这一点，我自叹不如。”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挽着姑姑的手，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陆泽南好像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

一整天，我都在发呆。

不管在做什么，我总能想起奶奶的眼神，那种厌恶的眼神。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讨厌我？

一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我还是没得出结论。

陆泽南来了。我注意到他换了身深色的衣服，不冷不热地问他：“怎么，怕被我吐出来的东西溅上？”

陆泽南没理我，而是问我：“你对乔家人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

哟，这就开始护着未婚妻一家子了。

我撇嘴：“我还能做得更过分。怎么样，你要不要亲眼看看？”

陆泽南一口回绝：“不用了。做无聊的事是你的自由，但我没兴趣观赏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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