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对。我无话可说。

是我一听见乔菲要害奶奶，就冲动地冲了出去，想和她对质。

也是我，被她一句话一激，就顾不上她到底做了什么，只想让她去死。

归根结底，错的是我。

我在这一局输了，输得很彻底。

乔菲擦干净脸上的血，松开我，围着我转了转，一脸得意。

“乔叶，就凭你，还想跟我斗，跟我妈斗？做梦！”

她一甩手，又给了我两个耳光。

嘴边一阵湿热。我知道，那是嘴角被打破了。

我抬起手，擦擦嘴边的血，语气冷静：“乔菲，你最好今天就杀了我。”

乔菲阴阳怪气地“啧”了一声：“哟，你都成这德性了，还敢威胁我？”

“你今天不打死我，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瞪着她，一字一顿，语气坚定。

今天以后，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向她报复。

我心里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向她挑衅，是不智的。可我就是想这么说。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凶。乔菲被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低头含胸，又露出了一点乖巧清纯的模样。片刻，她醒过神，愤怒得整张脸都变了形。

“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

乔菲喃喃自语，视线在走廊里左右逡巡着什么。

过了片刻，她的眼光触及落在一边的水盆，眼前一亮，蹬蹬蹬地走到水盆旁边，拿起盆子走开。

乔菲走了，我当然也不会继续留在这。何况，她的表情明摆着是要对付我。

我咬咬牙，忍着头疼，从地上爬起来。

可惜，乔菲比我回来得更快。

她端着一大盆水，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那盆水很重，重得她端都端不稳。乔菲冷笑了一声，把那盆水冲我身上泼了过来。

哗啦一声，那盆水一点也没糟蹋，全泼在了我身上。

我被水冲得睁不开眼。又坐回了地上。

乔菲看见我狼狈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你放心吧，乔叶。得罪了我，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她笑得猖狂，没有听见，姑姑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叶子？叶子，你在哪……”

我很想告诉姑姑，我在这里。

可我没力气说话。一张开嘴，我的嘴角就疼得要死。就只能半躺在那。

“叶子？叶……”

姑姑转过那个拐角，看见我，尖叫起来，“叶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乔菲没想到会有人来，脸色一变，又恢复了那娇滴滴的可怜样儿：“姑姑，我……”

“我没有你这样的侄女！”

姑姑回头一看，就猜到发生了什么。她用力一推，把乔菲推倒在地，拳脚相加。

乔菲想站起来，可地上刚被她破了水，实在太滑。她努力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这一次，陆泽南不会再回来救她了。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报得快。

不过，姑姑毕竟不想对乔菲下狠手。踢了几脚，也就没再打下去了，而是用一种厌恶、愤怒交织的眼神，狠狠瞪着她。

“叶子是你亲姐姐！乔菲，你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你和顾湘真是母女，都这么无耻！”

姑姑骂完，回头搀扶起了我，“叶子，你没事吧？”

我当然有事。

我的嘴角，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不仅如此，我的头也疼得要命。

可是，奶奶已经病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说自己不舒服？

我没犹豫，直接撒谎：“我没事。”

“没事就好。”

姑姑也没怀疑，扶着我离开了。

乔菲一个人被留在身后。我回过头，看见她趴在地上，目露凶光。

回到病房，奶奶刚好醒过来。看见我，她惊讶地坐了起来，扯得输液管都回了血：“叶子，你怎么……成这样了？”

姑姑扶着我坐下，张嘴想说话。

我抢在她前头，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我不想让奶奶再为我担心。

奶奶年纪大了，有老花眼。相隔不远，她也看不清我脸上的伤口到底是怎么样，就信以为真，嗔怪我：“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走路的时候，怎么也不小心点？”

我苦涩地咧咧嘴。

这个时候，医院的护士刚好推着推车进来。她看见我，脸色好像见了鬼：“你不是病人的孙女吗？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姑姑连连给护士使眼色，却没能阻止她说实话。

奶奶一愣，问：“护士，她是被打的？”

“当然啊……”护士被我们弄得莫名其妙，捋起奶奶的袖子给她打针，“脸上还有手印儿呢，不是被打的，还是怎么？”

我和姑姑哑口无言。

打完针，护士就要离开。奶奶拽住她：“麻烦你给我孙女清理清理伤口。”

“哦，也行。”

护士点点头，从推车上拿了一盒酒精棉，用镊子夹着，清理我脸上的伤口，一边碎碎念，“这可不是算在住院费里，是要另外加钱的啊……”

“好好，先消毒吧。”

姑姑点头，急忙从口袋里掏钱给她。

酒精触到伤口，火辣辣的疼。我疼得抠紧了陪床的被褥。护士看见，又开始唠叨：“这批被褥都老化了。你弄坏了，是要赔钱的。”

我只能松开手。

护士走了。奶奶招手让我过去，问我：“是谁打的？”

我抿了抿嘴：“没谁。刚才出去，不小心遇上了有仇的人。”

奶奶不信：“你别骗我。”

“是真的。”

我只能再次强调。

要是让奶奶知道，我被乔菲打成这样，她非得气晕过去不可。

“你以后小心点。”

奶奶的表情，还是明显的不信。可我既然这么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不厌其烦，重复着那些我早就听腻了的话，“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一定要小心。多与人为善，不要和人结仇……”

我苦笑。

我和乔菲的仇，从顾湘害死了我妈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共戴天了。

……

奶奶大病初愈，精神不好。念叨了一会，就睡了过去。

姑姑从医生那帮我买了个口罩，才送我出门。

我很感谢她。我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也怕吓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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