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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扒粮运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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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扒粮运动四

童宜仙一看今天的孙石山忙忙碌碌,就没有同他纠缠。而是转身一把拉住刘敏衣角说: “上级头领,我们想打头阵,亲手杀了我们的仇人王二肚子啊!在这里打擦边球不过瘾呢。”她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路口不要安排人看着,这么多乡亲去扒粮,踩都把王家的人踩死了。”

童宜仙紧紧咬着牙关,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王二肚子那恶霸,害得我家破人亡,这深仇大恨我一刻也等不了。只要能亲手结果了他,让我做什么都中!”她的脸上写满了坚决,仿佛已经看到了手刃仇人的那一刻。

刘敏看着童宜仙激动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周老三姐,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这次行动要有策略,不能只凭一腔热血。安排人在路口看守,是为了防止王家的人搬救兵,也是为了保证咱们扒粮行动能够顺利进行。如果不做好周全的准备,不仅可能报不了仇,还会让乡亲们陷入危险之中。”

童宜仙听了,稍稍冷静了一些,但眼神中的仇恨依然浓烈:“头领,您说的我懂,可我这心里实在是憋屈得慌,就盼着能早点出了这口恶气。”

刘敏很有工作经验,他太理解童宜仙此刻的心情了。看着童宜仙那充满仇恨与坚决的眼神,他在心里默默地思忖着。她积极参加扒粮斗争,就是要来报仇雪恨的,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他深知这位童家女儿满心满眼都是要杀了王二肚子,夺回童家的塘下五斗,目标明确得如同黑夜中的明灯。

刘敏不禁在心里反复思量:她有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吗?从道德和法律的层面来说,私自复仇或许不是正确的方式。但转念一想,在这样一个被压迫、被剥削的黑暗时代,童宜仙所遭受的苦难是如此的深重,家族的尊严被肆意践踏,亲人的生命被无情剥夺,如果她没有这样复仇的血性,没有这股子非要讨回公道的劲儿,那她或许真的就会像那些被压迫得麻木不仁的人一样,成为一个软不拉几的怂包,又怎么会有勇气站出来,参加今天这场充满风险的斗争呢?

干革命就需要这样有志气、有血性的人!刘敏越想越觉得,童宜仙身上的这股子劲儿,如果能够得到正确的引导,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她的坚定、她的勇敢,如果能转化为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和奉献,那她一定是个人才,一定能为穷苦大众的解放事业做出巨大的贡献。刘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引导好童宜仙,让她的力量用在正确的地方,为实现更伟大的目标而发挥作用。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童宜仙见刘敏一声不吭,微微一笑,心里憋得要爆炸。她那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刘敏,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穿透。她最怕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此时已然认定刘敏就是在故意拖延。

“哎呀,哎呀,头领哎,你哑巴了吗?你在做笑面虎,笑里藏刀。你快安排我们去王家圩子里去扒粮吧,你不发话,我们就自己去,怎么就要听你们安排?给你脸,不要面子。不上抬举!”童宜仙大声叫嚷着,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周围的扒粮群众也都跟着躁动起来,他们个个神情激动,满脸愤慨。有的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就是,不能再等了!”有的则一脸急切,眼睛里满是对粮食的渴望和对王家的愤怒。

童宜仙说着说着,松开刘敏衣角,把手一挥,喊道:“大家跟我走,去杀王八孙子!”一群人立刻响应,跟着她就朝前跑。人群中,一位老者神情坚定,步伐却略显蹒跚;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则是一脸的决然,仿佛已经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还有几个妇女,虽然眼中带着些许恐惧,但依然紧跟其后,不愿退缩。

刘敏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大声喊道:“大家先停下,不要冲动!”然而,此刻群情激昂的人们哪里还听得进去。

刘敏急忙上前拦住:“这可使不得啊,千丈有头,万丈有尾。那能无组织无纪律呢?童宜仙同志,你这样做,不是在干革命,是在破坏。咱们闹革命是为了让所有穷苦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不是逞一时之勇。如果都像你这样冲动行事,那咱们怎么能成功?怎么能彻底打倒那些地主恶霸?”

童宜仙一听,就气不打一处出了。“不让我们打头阵,是不是怕我们分粮?我们不要一把粮,要粮不是妈妈养的!我们就是要亲手杀了王二肚子!我看出个名堂来了,今天让我们来,就是让我们给你们撑场面,摆势子,顶多就是做个配角!是利用我们?我估计,你也没有权,你也得听孙石山的!”童宜仙嘴如刀子一样。

刘敏耐着性子继续说道:“童宜仙同志,你误会了。咱们是一个整体,没有谁利用谁,也没有谁是配角。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推翻这些欺压百姓的地主,让所有人都能公平地分到粮食,过上有尊严的生活。但咱们得有计划、有步骤地行动,不能盲目乱来。你想想,如果就这么毫无准备地冲过去,万一中了敌人的圈套怎么办?咱们不仅报不了仇,还可能让更多的乡亲受到伤害。咱们要相信组织,相信大家团结起来的力量,按照预定的计划行事,才能确保胜利。”

童宜仙听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心里的怒火还是没有完全消去:“那你说,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敏说道:“时机一到,我保证让你们冲在前面,但现在,请大家先冷静下来,听从指挥。”

童宜仙说:“你能说会讲,你还有什么话……”

刘敏耐心地解释:“是啊,我们都要做一个有组织的人。现在一切听孙石山的。一切行动听指挥,才能胜利。咱们这次扒粮行动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听从统一的安排,才能达到我们的目标。如果各自为战,不仅会打乱整个部署,还可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童宜仙却还是听不进去,绕过刘敏,还要带着亲属团前进。就在这时,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向这边冲过来,马蹄哒哒,车轮滚滚,尘烟四起,有万夫难挡的势头。

童宜仙瞬间呆住了,周围的人也都惊慌失措起来。那马车来势汹汹,仿佛一头失控的猛兽。童宜仙的心跳瞬间加速,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心里惊呼。

刘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大家快闪开!”然而,有些人被这场景吓得挪不动脚步。

童宜仙这时也顾不上继续前进了,连忙转身拉着身边的人往后退。马车越来越近,带起的风刮得人脸生疼。童宜仙的眼睛紧紧盯着马车,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刘敏说了声:“有情况……有绊马索吗?”童宜仙立即警觉起来。她知道这一带能坐马车的,只有王家人了,心里想着:“绝对不能让这马车过去通风报信!”

“没有绊马索,我们没有想到马……”童宜仙有点慌乱。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脸上的表情也从之前的冲动转为坚定。看那疯狂的阵势,拦马必死无疑,可童宜仙没有丝毫畏惧。她一把夺过别人手里一把土铳,对准马车。其实她根本不会使用土铳,只是做做样子,想要吓住马车。

她大声喊道:“都别怕,跟我上!”她的亲属团在她的带领下,纷纷举起铁锹、锄头、扁担、铁叉,瞬间在马路上筑成一道墙。他们的脸上满是决绝,没有一个人退缩。

童宜仙站在最前面,双手紧紧握着土铳,目光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大声吼道:“停下!不然我们不客气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亲属团的人们也跟着齐声呐喊,那声音仿佛能冲破云霄,震人心魄。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普通的农民,而是为了正义和尊严而战的勇士。

马车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些,也许是被他们的气势所震慑。终于在离人群不远处停了下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心还在嗓子眼提着,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那马不知道是被童宜仙端着土铳吓着了,还是这堵人墙镇住了,嘶鸣一声瘫在地上。童宜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前去,猛地揪开布帘,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的双眼瞬间瞪大,怒火在眼中燃烧。她认识这个家伙,王二肚子的儿子——王书财,是紫蓬山区保安队的队长。平日里仗着他父亲的势力和自己的那点权力,在这一带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此刻的王书财可没有往日的威风了,坐在马车里,脸色煞白,手里紧紧抓着枪,身体不停地颤抖。“别误会!别误会!我们不是土匪……”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

童宜仙冷哼一声:“你这狗杂种,少在这里狡辩!你这时候坐着马车,不是去搬救兵还能是干啥?”她的声音冰冷而愤怒,仿佛能将人冻住。

王书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路过,真的,我……”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正视童宜仙那充满怒火的眼神。

童宜仙怒喝道:“路过?你当我是三岁小伢子?今天你别想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她伸手就要去夺王书财手里的枪。

王书财紧紧握住枪,还想挣扎:“你,乡里乡亲的,你别乱来,我……”

童宜仙身后的亲属团也围了上来,大家齐声高呼:“不能放过他!”“杀了这个王八儿子!”

在众人的愤怒声中,王书财彻底瘫软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插翅难逃。

童宜仙身体有些颤抖,那是极度愤怒导致的。她的双眼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仇恨的火花喷射而出。说时迟,那时快,童宜仙用长满老茧手向他怀里一抄,那把手枪就被轻而易举地夺走了。

童宜仙挥手,对着王书财的脸左右开弓,边打边骂: “王八孙子!没有想到吧?今天我要替我爷爷报仇!打死你这个干造孽的东西!打死你这个长尾巴的畜牲!”每一个巴掌都带着她多年积压的仇恨,声音悲愤而凄厉。

“哎,哎,不能打,不能打呀。”刘敏见状,赶忙上前阻拦。

童宜仙红着脸,执拗地说 :“怎么不能打?你心疼什么?他是你表叔二大爷吗?我偏要打,我偏要打!”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刘敏紧紧抓住童宜仙的胳膊,急切地说道:“童宜仙同志,冷静点!我们不能意气用事,他得交给组织处理,这样才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也能为我们的行动争取更多有利的条件。”

童宜仙喘着粗气,怒目圆睁:“组织?我等不及了!他王家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我就要亲手教训他!”

刘敏提高声音说道:“童宜仙同志,相信组织会做出公正的裁决。如果你现在把他打死……”

童宜仙说:“就打,就打……”

刘敏把童宜仙拉到一边,小声地对童宜仙说:“你把他打死了,死人对于我们来说,什么用都没有了。留他活着,让他替我们办事,扒粮运动可能顺利一些。我们不能只图一时之快,得从大局考虑。王书财是王二肚子的儿子,我们可以利用他来牵制王家,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说不定还能通过他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这样咱们的行动会更有把握。”

童宜仙听了,稍稍停顿了一下,但依然怒视着王书财,胸脯剧烈起伏着:“我到要看看你怎么处置他……”

“童宜仙同志,这是纪律,干革命要遵守纪律。哪能由着自己性子,想干嘛就干嘛呢?”刘敏严肃起来,他的脸色凝重,目光坚定地看着童宜仙。

“不让我打坏人,干革命有什么用?我宁愿不干革命,就要打死他!”童宜仙怒目圆睁,她的手因为愤怒还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关头,有人匆匆来报信:“报告党代表,王家庄固若金汤,火力很旺,有三位扒粮的群众受伤了。”

刘敏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这就让王二肚子的儿子,带我们去放吊桥。童宜仙同志,押着王书财,进入王家庄去扒粮!”

童宜仙恍然大悟,脸上的愤怒瞬间转为惊喜,心花怒放:“是,明白了!”她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斗志,刚才的执拗一下子消散了许多。这下理解刘敏了。

刘敏接着说道:“童宜仙同志,我们干革命不能只靠冲动和蛮劲,得有策略,有组织。现在王书财在我们手里,就是我们的一张王牌,利用好他,我们就能打破王家庄的防线,为乡亲们扒到粮食。”

童宜仙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党代表,我懂了,刚才是我太冲动,从现在起,我一定听从指挥。”

于是,众人押着王书财,朝着王家庄前进,准备迎接一场激烈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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