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女子将目光投向远处墨色与红色交缠的身影，每一次的激烈交手都引发地动山摇之势，秘境也在这强大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那由玉石搭建而成的宫殿早已化为粉末，然而，那些傀儡却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一群沉默的见证者。

她轻轻拨动手中的八卦盘，面容平静如水，缓缓说道：“宗主并非她的对手。”

“师尊。”宋文轻声唤了一声。

溺因那灰白的眸子望向她，让宋文有一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只听她吩咐道：“你受伤并不严重，此处秘境即将坍塌，速速布阵将大家送去尺素宗。”

宋文无奈，只好去摆放传送阵。

随后，溺因从她身旁扫过，看向君轻离：“难怪师祖会对你另眼相看，你确实非同一般。”溺因一直觉得君轻离的命数极为奇怪，置死而后生，迎生又赴死，充满了无尽的变数。

君轻离微微垂眼，道：“谢长老夸奖。”

天空的缺口越来越大，有雨水落进来。原来不知何时，外面已然开始下雨。

飞沙走石之间，视线严重受阻。尺素宗宗主突然摔到他们面前，胸口破开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往外冒。

“宗主！”

“季宗主！”

众人惊呼。

溺因看了一眼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肉翻涌，出手之人当真是心狠手辣。她将季子冶扶起来，对众人说道：“死不了。”接着让檀越幽替季子冶疗伤，她又问宋文：“好了吗？”

宋文点头，瞧了一眼季子冶，又瞧了一眼君轻离，却只瞧见她的神色依旧淡漠，似乎躺在地上的根本不是她的师尊。

阵法光芒迅速亮起。

天空碎裂，月亮沉落，树木扭曲。这里的景象都是虚假的，唯有宫殿和傀儡是真实的存在。细密的雨水渗透进来，将还未恢复完全的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雨幕中，有人闲庭信步般举着伞缓缓而来。她语调含笑，怀中人偶也微笑着看向他们，仿佛这只是一场赴约。她语气漫不经心，道一声迟来的问候：“别来无恙。”

她踏进奇门遁甲之中，轻而易举地踩碎八卦阵。红色灵力向众人侵蚀而去，缠绕上他们的脖颈，让他们几乎呼吸不过来。再往前走几步，宋文的传送阵也在顷刻之间毁灭。可在这层传送阵下，还有另一个奥妙无比的阵法早已运行完毕。

君轻离抬眸，撞进那双金红瞳孔中。那一瞬间，眼前似乎晃过一幅惨烈的画面，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她忍不住弯腰，面色惨白如纸，心底涌出无尽的荒凉。眼底是那个人始终挂在嘴角若有似无的嘲讽之笑。雨声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她听见风雪的声音呼啸着席卷而来。睫毛颤了颤，君轻离终于合上眼睛。

众人眼前景象转换至尺素宗门口，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安心地昏了过去。没人注意到，有一缕红色灵气从人群中的一个人身上冒出来，窜入地底，不知去往何处。

溺因手中八卦盘疯狂转动，她往人群中看去。很快，八卦盘又停下，指针指向君轻离。她雪白的睫毛垂落，派人安顿这些人，又对檀越幽道：“你去通知其他宗门。”

檀越幽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听懂了驱逐之意，满脸幽怨地转身离开。

雨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层浅浅的水洼，世界倒映在脚下。溺因站在高台上，白发如雪，不似真人。她注视着唯一没有受伤的人，道：“窥天一脉，身负天命，你看到了什么？”

宋文低下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