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无声注视，殿外传来狂风呼啸的声响。

不雨轻声呢喃：“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好多年。”

不为骇然回神，眉心紧紧蹙起，劝说道：“师妹，往事已去，爱恨虚妄。”

不雨满眼执着，只道：“这是我的道。”

传送符被催动，符文的光芒照亮不雨木然的脸庞，不为的脸色骤然一变，破裂声响起，那连化神期都能抵挡的护身符转瞬化为灰烬，不雨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往后带去，脖颈上瞬间传来冰凉的触感，不雨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感。

耳边是冰凉的呼吸，她听见讽刺嘲弄的声音：“可我认为，爱恨是最可笑的东西。”

她只来得及看到白玉面庞上朱唇轻轻勾起，毛骨悚然的感觉便席卷全身，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传送符已经生效。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

浩荡的力量扑面而来，众人迅速施展出各种手段抵挡，可不论是法器还是咒符，都在瞬间破碎。

众人被齐齐击飞。

不为撑着剑艰难起身，看见那些木偶无声无息地动作起来，缓缓朝他们靠近。

狂风大作，金色巨龙已然来到殿外，那个看不出身形的人就坐在龙角之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语气中带着笑意，仿佛相识许久的好友：“诸位，大驾寒舍，有失远迎。”

铺天盖地的威压骤然降，不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不为是年轻一辈修为最高的，历练数十载，从未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力量，他慢慢捏紧手心的东西。

君轻离抬眼望过去，手中的剑震动得越来越剧烈，几乎要脱手，可她紧紧握着，不愿放手。

月光柔和，在她黑色的发带上也镀上一层温暖的色彩，她与那人遥遥对视。

眼中划过的鲜红血色与银光交汇，似乎映出水光，剑气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银色的剑停在面前不过毫厘之处，艰难抵着伞尖，剑身已经出现裂痕。

不为嘴角溢出血，开口道：“姑娘，我等只是想为修真界寻一道出路，并无恶意。”

力量并没有收回去一点，也没有再往前，风帽下金红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他感觉到灵魂仿佛要脱离躯体，忽然间无法呼吸，窒息感让他无法思考，碎空石被他下意识捏碎。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有一瞬。他仿佛听到无数悲哭哀嚎，绝望痛苦的歇斯底里，偶尔又是无尽沉默。万古如长夜，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翠绿色的光芒自他的春心剑中缓慢攀绕上伞面，他隐隐听见密密麻麻的祝福声，最后汇成轻不可闻的一句话。

他听见碎裂声，剑碎，丹田也在碎。

手臂被猛地往后拉，不为半跪下去，重重地咳嗽起来。

不为的直系同门并不多，师妹只有两个，一个温暖如太阳热情开朗，却为情所困夺走秘宝，一个清冷似冰山叫人不可触，剑道天才却从不拔剑，眼下正挡在他身前。

君轻离抬眸，凝视眼前人，不太明白心中的情绪，她好像认识这个人，却全无记忆。

心中泛起的全是酸胀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皱眉。

有一种冲动让她几乎要开口，连灵魂都在叹息，她的声音轻不可闻：“沈言。”

身侧的剑安静下来，君轻离沉默地看着张开的伞面上繁复的纹路，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听沈言道：“何不拔剑。”

既得不归，何不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