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知道。”不等竹素说完，苏婉柠便打断他的话，“正因为知道，才知道这个地方不适合你们。”

竹素不再说话，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紫霞着急道：“小姐，这宫里的人多信不过的，你嚷竹素大人走了，今后可怎么办？”

“大仇已然得报，死对我来说，反而是解脱。”苏婉柠走到窗前，隔着院子的偏殿中，不时传来小孩的啼哭声。转头见紫霞变了脸色，她又笑道：“你放心，为了他们，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紫霞仍旧蹙着眉头，这两日小姐的行事作风，与之前大相径庭，今日又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担忧。

苏婉柠却只是淡淡一笑，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随即又道：“你再去炖一盅好的，待会我去乾清宫，亲自给皇上送去。”

苏婉柠带着紫霞来到乾清宫，听官儿说龙炎帝正在里头发怒，“大抵是因为适才周嫔小主来过，却不知究竟是为何，皇上便将奴才都赶了出来，一个人在书房里。”

苏婉柠皱皱眉头，周缕向来温文，如今更是得了圣心，怎么会得罪皇上？

她接过紫霞手中补品，示意官儿开门。

官儿胆战心惊，才开了门，听得里头传来清脆的声音，却是一个杯子在门前碎开，伴随着龙炎帝怒吼声，“滚出去。”

苏婉柠心中一惊，忙退了出来，立在门边淡淡扫了里头的情况。

满殿的奏折书籍散落在地，龙炎帝坐在中间，披头散发，双眼布满猩红的血丝。

饶是做好了准备，苏婉柠也惊呼一声，又退后几步，由紫霞扶着，方才稳定了身子。急喘两口气，见一众奴才巴巴地望着她拿主意，想了想，才道：“这事万万不能传出去，立即通知刘凯固大人来。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皇上，违者乱棍打死。”

官儿领命去了，又折回来道：“娘娘，太医院的人来了。”

苏婉柠心中一个转念，看了看上书房，道一声：“让他来这边。”说着，往一旁的偏殿去了。

进门来的，是华太医，苏婉柠瞧见他时，也愣了一下。十年的时间，似乎并未给这个老人太多的痕迹，一如当年在湘云宫见到他时候，一样从容冷静，连眼神都不曾变过。

云妃去世后，华太医便以年老为由，留在太医院，不曾出诊。今日竟然惊动了他，可见皇上的病情，十分严重了。“多年不见，华太医身子一向可好？”

苏婉柠笑着打招呼，仿佛此刻龙炎帝根本没有病重。

华太医微微屈膝，紫霞便搬来太师椅，请他坐下。

“微臣身子善可，瞧着娘娘今非昔比，不枉当年云妃一片苦心。”华太医恭敬道。

苏婉柠听他说起云妃时风淡云轻，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敬畏，反而是欣慰。她也不过诧异片刻，便不再追究，“云妃娘娘从前就称华太医医术了得，只是皇上此次病的奇怪，华太医有十足的把握吗？”

华太医道：“请脉问诊，凭的一个尽心尽力，断不可言十足把握。何况微臣连病人都没看过，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娘娘的话。”

苏婉柠笑了笑，这人还如当初一般，“皇上今次的情况，本宫实在不敢自主主张，已经请了刘凯固大人来，只等大人来到，才好让华太医诊治皇上。”

几华太医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刘凯固来的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已经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上书房。见了苏婉柠，虽不甘愿，还是抱手做了个揖，又急急问道：“不知皇上如何了？”

苏婉柠神色焦急道：“就等大人了，只是皇上如今的状况，断不容人接近，只怕……”

刘凯固稍稍一顿，一挥手便招来几个禁卫军，吩咐道：“大门一开，你们立即进去制住皇上，切记不可伤了龙体。”

又对华太医道：“大人医术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待禁卫军制服皇上后，大人立即用药，让皇上安静下来。”

华太医应声，苏婉柠暗中点点头，不愧是战场老将，当机立断。

大门应声而开，龙炎帝暴躁的声音还在口中，便被禁卫军合力制住，华太医趁机将一粒药丸放入他口中，登时便安静下来。

随即，在刘凯固的指挥下，众人立即将龙炎帝转移至乾清殿，华太医立即看脉问诊，随即开了几个药方，命人抓药煎了。

苏婉柠候在床边，刘凯固在外头，见华太医药方书好，却不见眉头舒展，二人来到里间，苏婉柠问道：“华太医，皇上的身子究竟是怎么了？”

华太医筹措了片刻，“皇上几日，歇在哪里？”

苏婉柠道：“这两日皇上多是歇在玉坤宫。”

华太医愣了片刻，随后又道：“皇上是每日服用一种慢性毒药，才会导致性情大变，只怕是剂量用多了，几日下来，皇上病态便出来了。”

苏婉柠与刘凯固皆是一惊，刘凯固问道：“华太医的意思是，皇上在玉坤宫被人下药？”

提及玉坤宫时，刘凯固脸色变了变。

“皇上体内的毒中的并不深，这毒必得通过饮食进入人体，若非玉坤宫，微臣实在想不出会在哪里。”华太医不动声色说道。

刘凯固沉默不语，他虽然恨透了苏婉汐，可也不是随便冤枉好人的。

苏婉柠道：“华太医可认得这毒药？”

华太医道：“认得。”

苏婉柠又对刘凯固道：“刘大人，若此毒但真是在玉坤宫，想来那狼心之人，还要继续对皇上下药，身边必定还留着。趁着消息还未走漏出去，必定要好好搜查玉坤宫，务必将下毒之人抓住。”

刘凯固抬首，悠悠地看了苏婉柠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微微怔楞片刻，才道：“娘娘所言极是。”

苏婉柠又问华太医：“皇上体内的毒，何时能清除？”

“少则三日，多则七日。”华太医不卑不亢道。

苏婉柠又对刘凯固道：“在这期间，朝中之事还请刘大人做主，本宫会尽心照顾皇上的身子。”

刘凯固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只是淡淡地点头。

苏婉柠唇角微勾。

玉坤宫，苏婉汐正在案上誊抄往生经，是为她还未出世的孩子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