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音有些欲言又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床塌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楚笑笑双手支撑起身子，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远处的床躺周围，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纱帐，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里面正躺着一道身影，只是，身型好像有点瘦小。

“那是蓝奕？”楚笑笑不确定地问。

灵音“嗯”了一声，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楚笑笑将纱帐挑开，这便看见了床上躺着的人。

蓝奕又变成了小小的孩子模样，这次的年龄似乎更小，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楚笑笑吓了一跳，赶忙问灵音：“蓝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又受伤了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啊，我也是趁着蓝奕昏迷的时候，探进他的灵识里才知道的。”灵音顿了顿，说了一段关于蓝奕的故事。

蓝奕是上古的神兽，在过去的潋滟城，他不是人人惧怕的河神，而是这里的守护神。

潋滟城的百姓为蓝奕修了一座庙宇，逢年过节都会去庙里拜祭，祈求风调雨顺。

蓝奕修炼，以香火为食，逐渐幻化成人行。

只可惜上万年的时间交迭，信奉蓝奕的人越来越少，庙宇更是门庭可罗雀，到最后，庙宇被拆除，香火自然没有了。

没了香火修炼灵力，蓝奕的灵力越来越稀薄，脾气也愈发暴躁，到最后，他必须靠吸食修仙女子的灵识而活，否则身体就会变小，直至消亡。

“修仙女子的灵识也有讲究，必须是年纪不超过十八岁的少女，她们的灵识醇厚干净，可供蓝奕维持一到两年的修为。”灵音煞有介事地补充道。

一瞬间，楚笑笑恍然大悟。

怪不得蓝奕年年让城里的人进贡少女，原来是打着成亲的幌子，炼化少女的灵识。

“笑笑，蓝奕没有炼化你的灵识，从你和他成亲到今日，已经过去两年，他的灵力已经耗尽，因此变成了孩童模样。”

床上的小人儿翻了个身，稚嫩的面庞上，眉头却紧紧锁在一起，看起来分外可怜。

楚笑笑的心情也随着蓝奕的表情变得低落起来，她叹息一声，问灵音：“为什么潋滟城的人不再信奉蓝奕了？”

灵音想了想才答：“潋滟城以前只是个普通的小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修士大家，后来柳家的祖辈来到潋滟城定居，带起了潋滟城的修炼风潮，修士变多了，自己都可以保护自己，还要守护神做什么？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守护神，还不如去柳家送点银钱来得实在。”

“可是蓝奕是真实存在的啊，这么多年，蓝奕作为守护神，就没有用尽全力守候潋滟城百姓的平安吗？”楚笑笑问。

“自然是有的。”灵音默了默，才继续说，“魔兽一族一直被蓝奕所震慑，十分忌惮他，也因此，潋滟城的百姓很少会受到魔兽族的侵扰。只不过后来，魔兽族的长老和大修士勾结，魔兽族故意制造祸端，再由修士去摆平，两方势力都谋取了不少好处。可百姓不知道，只当是河神作祟，而且大修士们也正好把这个锅往蓝奕身上盖。”

灵音小小的叹息一声：“真没想到，凶神恶煞、残暴不仁的河神 ，竟然有一段这么悲凉的过去。”

楚笑笑不说话了，她联想到河神的过去，想到他一个人坐在大殿之中，看着曾经被他守护的百姓是如何污蔑他、仇恨他，那时候的他到底是一番怎样的心情？

一定很难过吧，那种不被人理解的心情，楚笑笑感同身受。

想着，女孩的眼神忽然变得温和起来，她伸手，轻轻抚了抚蓝奕稚嫩的眉眼，又抚平他紧锁在一起的眉头。

也许是动静太大了，蓝奕忽然睁开了眼睛。

圆溜溜的、漂亮的蓝色眼眸正一眨不眨地凝固在楚笑笑身上。

“我没有杀了潇湘。”稚嫩的孩童声音，却透着成年人的坚定。

楚笑笑的鼻头忽然一酸，她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啊，河神大人向来说到做到。”

说完她伸手去扭蓝奕肉乎乎的脸颊，却被一只小手一把扣住了手腕。

别看蓝奕的身体变小了，力气可一点都没变，楚笑笑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可面上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河神大人这么可爱，怎么都不让人捏一捏？”她故意撒娇。

一丝复杂的情绪在蓝奕的眼底闪现，他故作高冷地回答：“我靠炼化女子的灵识修炼，倘若不杀人，我的身体会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或者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这样的我，楚楚你是否可以接受？”

楚笑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和蓝奕对视，片刻之后，她感觉到了蓝奕的紧张，攥着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莞尔一笑，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男人的面颊，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答道：“我是河神大人的夫人，自然是要和河神大人永远在一起呀。”

身体忽然被一道力道带入小小的怀抱里，蓝奕扣住楚笑笑腰部的手死紧，就像要融入她的骨血之中。

灵力稀薄的蓝奕没有清醒多久就睡下了，楚笑笑小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随后她起身，小心地离开了蓝奕的寝殿。

灵音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说：“笑笑，现在蓝奕的身体虚弱，你又有护心鳞片加持，其他人近不了你的身，是我们离开河神殿的最好机会。”

楚笑笑却拒绝了：“蓝奕都变成这样了，我就这么走了，还是不是人啊？”

“可是，你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改变柳鸢的命运啊，蓝奕的死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笑笑，你会对蓝奕动了真感情吧？”

“怎么可能？”楚笑笑立马反驳，“我就是觉得蓝奕太可怜了，想要帮帮他而已，再说了，帮了他后他自然会感激我，到时候肯定会乖乖送我离开河神殿的。”

灵音还想说什么，却被楚笑笑不耐烦地打断了：“哎呀，你都烦死了，简直比我那继母还要聒噪，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帮我找找帮助河的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