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一些关于“女人”、“不认识”、“会留意”之类的字眼。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昨儿折腾了自己一整晚的人正穿着他买的小熊毛绒睡衣，站在窗边打电话。

他手从被窝里伸出来，飞快地点了下手机屏幕后立马缩回去，亮起来的屏幕上，时间显示为上午十点二十分，还算早。

江霖的眼皮再次耷拉下来，重新进入梦乡。

在睡梦中，他听到一阵持续不断的敲门声，但此时他头疼得厉害，四肢也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他只好喊魏川的名字，想让他开门看看谁来了，可喊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魏川去哪儿了？自己昨天也没听说他要出门啊。

敲门声依旧执着地响着，江霖带着满腹疑问，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起身去开门……

“怎么回事啊？江霖的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通？”陈天航皱着眉，语气担忧地对着电话那头问道：“你俩吵架了？”

“没有。”魏川握着电话，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找身份证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眼前的情形。

早上陈明打电话来说有人在校园内四处打听他的消息，问他认不认识那个人。

魏川看着图片里和江霖有四、五分相像的妇女，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他见江霖昨晚累坏了，睡得很沉，留了字条在床头柜上，去了趟学校。

哪知没遇见人，回来江霖还丢了。

他就出去了那么一会儿……

尽管江霖给自己发了消息解释回申城是要处理一些旧事，还开启了定位器让魏川能时刻关注到他的行踪，并让魏川在过生日后去接他回家。

但没见到人的魏川仍然感到心中不安。

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点开扩音器：“他临时有点事，回申城了，我现在要过去一趟，餐馆我已经订好了，你们可以直接过去......”

“说什么屁话呢？是不是少爷出什么事了？”陈天航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好友消失了几年，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见面，哪知在这节骨眼又不见了，陈天航声音里的担心不比他少：“我们跟你一起去！”

少年时期的感情，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是纯真而热烈的，它不掺杂任何杂质，只是因为纯粹地喜欢，所以更显得弥足珍贵。

“好。”魏川思考片刻后回答。

考虑到江家以往的行事风格，如果真有什么情况，多几个人也能更好地应对，“谢……”

陈天航立刻回应道：“别说那些客气话了，航班时间发我，徐立和星北也在，我们机场碰面。”

“行。”

都是十几年的交情，魏川也不跟他们客气了，“我家位置发你了，鱼总可以过来休息……”

“魏川，我想一起过去。”程洛姸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好多年没见着江霖了，我也想帮帮他。”

“谢谢。”魏川眼眶发酸，他的小朋友如果知道这么多人在挂念着他，一定很开心。

他衷心替江霖感谢这些朋友。

……

飞机落地，江霖走出舱门，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股陌生的感觉。

他有三年没有回过申城了。

对于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江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在这里，他始终找不到那种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再见到苏凤萍时，江霖以为自己会很恨她，会和她争吵甚至动手，然而当看到那双被恨意覆盖的眼睛时，他忽然觉得算了，和她计较什么？

当一个人心中只剩下仇恨时，他的人生注定是不幸的。

许多困扰着江霖多年的心结，在这一刻突然解开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既然决定重新开始，就不该陷在过去的恩怨里。

苏凤萍瘦了许多，曾经那个高高在上、骄傲自负的女人，如今即使化了妆，也难以掩盖脸上的疲惫和憔悴。

以往她每天都会精心护理的长发，也被剪成了易于打理的短发。

尽管她身上依然穿着昂贵的皮草，但却失去了往日的贵气，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显然，自从江庭钧破产后，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江霖落地后第一时间，就从口袋里掏手机给魏川打电话，报平安。

听到他说要来申城时，江霖一点儿也不意外，只嘱咐他出门穿暖和些，记得吃饭。

聊电话的时候他没有回避苏凤萍，倒不是故意刺激她，而是觉得无所谓了。

苏凤萍站在一旁，冷冷地等着江霖挂掉电话，眼中全是不满和轻蔑。

“你勾引男人倒是有一套，呵，这么多年了，他还对你死心塌地呢。”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讽刺：“清北高材生和个神经病谈恋爱，真是自甘堕落，也不知道他的同学听说后，会做何感想。”

苏凤萍知道他的软肋，也知道怎么戳他肺管子最疼。

尖酸刻薄的话语让江霖呼吸乱了片刻，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你还想要钱的话，最好对我客气点。”

苏凤萍被江霖噎了下，脸上肌肉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眼底恨意滔天。

她并没有因为江霖的警告而收敛，反而更加激动和愤怒。

“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个灾星，你看哪个喜欢过你的人，有好下场？”苏凤萍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满是恶毒与怨恨。

说到最后，她情绪失控，揪着江霖的衣领大吼大叫，引得机场的保安都过来调解。

“吃里扒外的东西，吸血鬼，白眼狼！哈哈哈哈，你克死你妈，害死你哥，我等着看魏川的下场！”

江霖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他盯着苏凤萍，面上一片冷意。

以前他看在大哥的份上，对苏凤萍多番忍让，不与她计较。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得到的，只有变本加厉的辱骂。

他可以接受别人说自己不好，但他接受不了别人诅咒魏川。

魏川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灵魂缺失的另一半，是他的光，他的神，江霖不能容忍任何人在自己面前亵渎他。

“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我有权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心在这一刻也变得更加坚定。

他不会再容忍苏凤萍的行为，他要保护自己和魏川的尊严，他要让苏凤萍明白，他不会再被她的言语所伤害。

江霖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告诉自己，不能被苏凤萍的话语所左右。

他要相信自己的价值，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有权利维护自己的权益。

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能再让别人的话语影响自己的心情和生活。

他要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坚持自己的立场，也要学会——反击。

精神病院那三年，不止是他的软肋，也是苏凤萍的。

她联合医生伪造病例，非法囚禁，涉嫌犯罪，是要吃牢饭的。

江霖自问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仁至义尽了。

自己对她，问心无愧，倘若她还不收敛，一而再再而三触犯自己的底线，他不介意反击。

“问心无愧？”苏凤萍发疯似的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的笑声如夜枭般刺耳，江霖皱眉，他好似在里头听到了无尽的疯狂和绝望……

苏凤萍指着江霖的鼻子厌恶的质问他：“这句话，你敢当着你大哥的面，再说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