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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很难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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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很难哄

手机第三次响起。

江霖毫不犹豫摁掉。

他坐在魏川的书桌上看书,双脚悬空轻晃。

“还在生你爸的气?”

“没有,就是不想和他讲话。”

魏川抬头扫他一眼,伸手抽走他手里的书,换了本给他,“先看这本。”

江霖翻开,里面的内容比刚刚的更详尽,且条理清晰,一些容易混淆的知识点贴心的作了比较,标明了书页,每个单元还都画了思维导图。

学习重点一目了然。

笔记的字体中规中矩,但胜在整洁干净,一看就是老师会喜欢的那种。

他递给自己的是高一上册的化学,“这是你自己做的笔记?”

江霖问完就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

封面那里明晃晃写着魏川的名字,书里的笔记当然只能是他写的。

可没想到这还真不是魏川自己做的。

“卫星北他哥的书为什么写着你的名字?”

“他哥在哪里读书?”

“几岁了?”

“上次怎么没有来?”

他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东问西。

魏川顺起桌面的手机,手指飞快的点了几下。

接着江霖手机就提示有新消息。

“微信推你了,自己问。”

“神经。”话是这么说,江霖还是点开那张名片看了下,“他哥叫什么名字。”

魏川手指顿了下,偷瞄了眼江霖的手机屏幕,哭包还真要加他?

江霖没听到回答,撞了他一下,“人家名字你不会也忘了吧?”

“卫星南。”魏川心里隐隐有些不痛快,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他不在海城,读大学去了。”

江霖长长哦了声,仔细研究起卫星南的头像。

昏暗的街道上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这就是全部。

江霖手指放大缩小,神情专注的研究了很久。

魏川端起桌面的水一饮而尽,声音有些不耐烦:“还没看够?”

江霖熄屏,问他:“星南哥读大几了?哪个大学啊?”

魏川下颌线紧绷,从喉咙里挤出句“不知道”。

“人家连你睡眠浅都知道,你是不是太不关心人家了?”

江霖跳下书桌,拉了张椅子坐到他旁边。

魏川的石膏刚换过,江霖搬过他的脚放到自己腿上,拿起马克笔进行新一轮的创作。

这次他画了个姿势妖娆,身材曼妙的美人鱼,力保把魏川的外在形象塑造成一个假正经的老色狼。

手机再次响起,江霖伸手去按的时候,瞥到了屏幕显示的备注,顿时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住,尖锐的疼痛让他感到窒息。

江庭钧这个狗东西,居然用他哥的手机号打给他,江霖气得手抑制不住的发抖。

虽然他知道哥哥已经去世,但他还是不忍心挂掉写着他哥名字的电话。

“怎么了?”魏川回头,“又哭了?就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卫星南的大学?”

魏川捧起江霖的脸,指腹不太温柔的擦拭掉他脸颊那抹碍眼的晶莹。

江霖吸了下鼻子,摇头。

“我接个电话。”

他说完,静静看着魏川,等他回避,结果人家理不直气也壮的反问他:“我不能听?”

得,听呗,有什么不能听的,说难听点,上次在机场被江庭钧摆了一道后,他在家是什么处境明眼人都清楚,裤衩都被扒光看过一次了,还怕他再看一次?

江霖接通后,确定是江庭钧的声音,在心里骂了句傻逼后果断挂掉,找到他的号码重拨回去。

江庭钧是为了他申请住宿的事来叨逼他的。

——为什么要住宿?

——表姨家住不习惯?

——上次学校单车失窃什么情况?

——手机是不是被没收了?

——国庆的时候小徐过去了?

江庭钧上来就整了套夺命连环问。

外人听着正常的关心,只有江霖知道,其实翻译过来就是问江霖申请住宿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还有他给表姨家一个月那么多钱,自己去住宿了,那钱不是白花了?

上次单车赔钱的事也是他给的钱,江霖要是想买新手机就得乖乖听话。

最后,徐立州来海城的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江霖插不进话,点了扩音键扔桌上让他自个说个够。

——他家是不是有个儿子学习还不错?你多跟人学学,别整天招猫逗狗,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还有,别想着去住宿,我就能给你解冻银行卡。

这句才是关键。

江霖就等着他这句。

“你不解冻也没关系,我咨询过律师了,我妈的死亡赔偿金我也有份,你等着收律师函吧。”

“江霖!!!”

“听着呢,吼什么?”

“这么多年你吃我的喝我的,金钱上我自问没亏待过你!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

“赔偿金给我,什么都好说。”

江庭钧见他油盐不进,气急败坏的开口:“别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不也是你害死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要她的钱?”

“我是没资格,但我也不会把她的买命钱留给你,吃香的喝辣的再娶新老婆。”

“那也是你亲小姨!你妈的亲妹妹!”

“怎么,这种事也要讲究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霖,我真是太惯着你了!打今儿起,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爱干嘛就干嘛!”

“你不是早就想这样做了吗?”江霖也不惯着他,怼完直接撂了电话。

室内瞬间沉寂下来,江霖拉住魏川的手,声音闷闷的:“干嘛去?”

“回避一下。”

“现在才想起来回避,晚了。”

魏川叹了口气,听了别人这么多家庭隐私,确实不好,他放软了语气,斟酌道:“要不我哄哄你?”

江霖顿了下,说:“我很难哄的。”

魏川弯腰环住他,手轻拍他的背,心想着这人就会虚张声势,哄他根本不难,拍一拍就能哄好了。

江霖头埋在他胸口,浓郁的荔枝味从鼻尖一路流向四肢百骸,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江霖妈妈刚去世那年,他十岁,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发着烧,却闹着要吃蛋糕,妈妈被他闹得没办法,冒雨出去买。

回家的路上被醉酒的司机撞倒,司机跑了,他妈妈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后来找到了肇事司机,对方有权有势,江庭钧选择私了,拿了一大笔赔偿金。

他靠着赔偿款,成功赚到人生第一桶金,从此事业顺风顺水,公司蒸蒸日上。

江庭钧这些年在钱这方面也确实没亏待过他,可那还不是因为他迷信,听算命的说江霖旺他,他的钱不给江霖花,就会被小人惦记,会破大财,所以这些年他给江霖花钱不吝啬也是为他自己的气运。

江霖那段时间看着他爸满面春风,到处应酬,感觉亲人离世的悲痛和阴影只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不可磨灭的印记。他情绪一度崩溃,波动得厉害时,甚至会出现自残行为。

可这些,除了沈穆宣,没人发现,也没人知道。

只有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但沈穆宣什么都没问,只是在每个他失控的时候把他抱到房间里,不顾他的反抗,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安慰他、陪着他。

想到这,江霖的眼眶开始发红。

那么好的哥哥,自己过得也那么难过的哥哥,对他却总是极尽温柔与耐心。

沈穆宣说等他们都长大了,离开家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他的生命永远停在二十三岁,他永远不会长大了。

生活从不善待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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