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下午四五点，正是老陈家小炒最忙的时候。

陈已矣正忙到飞起，她刚从后厨端着一盘菜出来，店里突然一阵凉意袭来。

现在是春天，沧南县的气温虽然还不高，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凉的风。

她抬眼往门口看去，就看见了正进门的何苗苗。

何苗苗是沧南县公安局的一名刑警，跟她是一个镇上的，正是当年被俩小鬼缠的那名小女孩。

说来也是巧合，陈已矣是绝无仅有的纯阳体，邪祟不侵。而何苗苗则相反，是难得一见的纯阴体，简直是怨灵眼中的香饽饽。

她阴气重，从小就能看见各种玩意，而她的身体就像一所没有上锁的豪宅，是个孤魂野鬼都能将其占为己有。

当年陈姑婆带着陈已矣去替她驱散了那对怨灵后，便告诫她，想要活命，就得穿上公家的制服，吃公家的饭，走在正道上，自有正道的光庇佑她。

由此，何苗苗长大后便去考了警察。

而陈已矣也得了陈姑婆的话，她与何苗苗命中注定有牵绊，以后遇见了多照顾一些。

陈已矣向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成年后再遇何苗苗，她总是忍不住多照顾一下她。

比如现在。

何苗苗一张脸全无血色，嘴唇泛青，脚步虚浮，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跌跌撞撞的往店里走。

陈已矣将菜送到客人桌上后，也顾不得忙不忙了，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拉着她往阁楼走。

将人按坐在沙发上后，陈已矣才开口问：“你怎么回事？”

“已矣姐，我好像撞见个大家伙了！” 何苗苗颤着唇说。

陈已矣闻言，神色一凛：“ 什么样的？”

虽然制服能保何苗苗不被怨灵抢占了身体，但并不能阻隔怨气带给她的身体反应。

不过自从她找了男朋友，定期有了男朋友的阳气滋养后，已经很少有这么大的反应。

难不成...

她的心里，隐约冒出一个念头。

何苗苗摇头：“ 我没看见，是在车上路过时感受到的，太强了，好像就将我灵魂从我的身体里扯出去一样！”

听完这话，陈已矣的猜想被印证了。

何苗苗遇见的恐怕不是普通的怨灵了。她穿着制服，又有阳气的滋养，这种情况看下还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就算是凶都做不到。

估计，只能是恶了。

凌晨她才遇上一个，转头何苗苗也遇上了一个，这玩意突然这么盛产了？

转念一想，这沧南县就这么大点，估摸着她们遇见的是同一个。

她抿了抿唇，道：“不是好像，是差点就扯出去了。若不是这身制服，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傀儡了。”

说完，她起身去抽屉里取了一盒东西出来。

站定在何苗苗身前后，她道：” 闭眼。“

何苗苗乖乖的闭上眼，陈已矣伸手去解她的制服口子。

刚解了没两颗，就被何苗苗按住了手：“ 已矣姐，虽然我很爱你，可是我们两个不可以！”

陈已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她的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幽幽道：“ 虽然你等会确实得去干这事，但你放心，不是跟我，我对你也没性趣。”

说话间，何苗苗的衣服已经被她扒了开，她看着那双瞪得浑圆的眼睛，再次开口：“闭眼。”

这下，何苗苗再没废话，乖乖的闭上眼。

陈已矣扭开手中的小盒子，里面是跟印泥一样的东西。

这里面可不是普通的印泥，是朱砂加了她的血后调配而成的，有定魂驱邪的作用。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的血。

她身为纯阳体，身体里的所有液体都有驱散怨气的作用。

比如血液，唾液，嗯....还有尿液。

后者她小时候不嫌恶心的时候用的比较多，以至于当时陈姑婆嫌弃了她好久。

现在长大了，稍微讲究一点了，就没用过这招了。

最主要的是，用这招容易流失客户，她可以不在乎对方的感受，但不能不在乎钱。

而且一般情况下，她吐两口口水也就差不多了，稍微大一点的家伙，也就是一两滴血就能解决的事。

她用手指按了一下印泥后，在何苗苗的两边肩膀上各自点了下。

“睁眼。”

何苗苗依言睁开眼，先是侧头看了一下肩膀，然后不明所以的问。

“这是干嘛？”

陈已矣抽出一张湿巾擦去了指头上的红泥后，拉过一张凳子坐到她的对面。

“你今天遇见的那玩意，应该是恶。你差点被它给占了身子，我用朱砂给你定定魂。”

“恶？这是什么？” 何苗苗边穿衣服边问。

陈已矣想起了昨晚看见的那玩意，沉声开口：“恶，是比凶更险恶的东西。”

“它不是一个怨灵，是多个怨灵融合而成。是人心险恶的人犯下的罪孽，同样，也是能让人身变恶鬼的存在。“

“若怨跟凶坏的是运，那恶坏的就是人心！”

“人心坏了，就会造就更多的杀戮，从而也会成就更多的恶，如此反复，直至这个地方，沦为人间地狱。”

何苗苗被她这话吓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你的意思是，带着这个恶的人，他停不下手，肯定还会再犯事对不对？”

陈已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颇有些欣慰道：“孺子可教也，你成长了！”

话刚说完，陈大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陈已矣！你龟儿跑哪里去了！搞不赢了！！”

这声音大的响彻阁楼，中气之足，震得她耳朵发麻。

无奈起身，下楼前她停了下，给何苗苗提了个醒。

“凌晨我在这附近感受到了恶的存在，跟在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身边，那男人长什么样子我没看见，我估摸着，这附近应该是出命案了。”

“还有，这段时间你房事勤快点，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了！”

从昨晚那么蓬勃的怨气来看，那恶多半是已经弄出人命了。

不过查案这事跟她没关系，她只能给何苗苗提供一个线索，剩下的，就让他们警察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