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障眼法的符纸时，言阳就觉得那上面的起笔、落笔，完全是玄玉观的画法。

听了男人的话，言阳面上保持着绝对的镇定，心里着实有些慌。

隋玉竹悄悄勾了勾言阳的手指，抬头装傻，大声质疑男人：“你是什么东西，就敢玷污哥哥的师门？

该不会只是偷学了两招，出来招摇撞骗了吧？！”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男人首次正视隋玉竹，随后挑眉，“纯阳之躯？哼，真是讨厌啊！”

一道凌厉的气息朝隋玉竹面门袭来，被言阳用桃木剑随手挑开，砸向地面，落叶震飞，哗啦啦响起。

言阳挡在隋玉竹面前，冷冷盯着男人。

男人再次把手插进袖口，白了眼隋玉竹，悠悠出声询问言阳：“言阳，你看过玄玉观的族谱吧？”

言阳没说话。男人也不在意，继续说：“我叫玄明。”

言阳表情不变，神色淡然地看着玄明，“没听过，没见过。”

“什么？！”玄明皱起眉，表情狰狞地瞪着言阳，“你什么意思？你没看过族谱，是不是？”

言阳看着突然愠怒的玄明，诚实回答：“看过族谱。没看过你的名字。”

玄明喘了几口粗气，仰头看天，边笑边说：“真是我的好师父啊！哈哈哈哈。狗屁的师徒情分，终究除了我的名，怕我辱没了你的名声吧！说一套做一套的狗贼，骗子……”

玄明突然的破防，看得两人一阵莫名其妙。

隋玉竹轻声问言阳：“哥哥，什么情况？”

言阳摇头，“我真不认识他。按他的说法，他究竟怎么活这么久的？”

“我继续装傻，你静观其变。”隋玉竹轻声说完，眼睛一转，扒着言阳的肩膀大声吸引玄明注意，“喂！那边那个骗子！你多少岁了？你这样子，应该还要上学的吧，赶紧让你爸妈带你回家。”

玄明收敛起情绪，冷冷出声，“多少岁？我拜师的时候，还没玄玉观，你觉得我多少岁？”

隋玉竹了解过玄玉观的历史，怎么说也有上千年了。眼前这个玄明看起来，顶多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你骗傻子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应该老老实实做一堆白骨！”隋玉竹继续装楞套话，“除非，你是鬼！”

玄明挑眉看了看两人，又挂起笑，幽幽开口：“你不用装傻套话，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行。反正我又不怕你们知道。”

隋玉竹看了眼言阳绷紧的侧脸，挺直腰，语气严肃起来：“那我先问，当初找上周安为什么？”

玄明抬眼回忆了许久，才想起周安这号人，无所谓地耸肩：“做实验。”

看到言阳和隋玉竹都是一脸不解，玄明笑着继续解释：“试试看，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是依旧被欲望操控。

实验证明，无论是生理欲望，还是因情感产生的私欲，人都掌握不住，和千年前一个模样。”

隋玉竹听完玄明的谬论，当即嗤笑，出言嘲讽：“就说你应该上学吧！做实验要避免偶然性得到普遍性规律。一个周安凭什么代表所有人？”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玄明无所谓地摊手，挑眉笑道，“就目前来看，情感纠葛带来的私欲，很好用~”

言阳听懂了玄明的话，冷声开口：“所以，你操控魂魄，利用亲情，把那些病气缠身的人拖到自己阵营。你想，建立一个能容纳你的新世界。”

玄明欣慰地看着言阳，“果然还是你更聪明点，长得也不错。你放心，等我住进你的身体，会自觉离这个傻小子远点。我可看不上他。

当然，他要是控制不住自己，非要靠近你这个皮囊，我也不管~”

隋玉竹眯起眼，后槽牙咬得“吱吱”响。

言阳捏捏隋玉竹的手，抽空安抚一下，面上依旧平淡冷静看向玄明，“我有点好奇，这么多魂魄，你是怎么躲过地府搜捕的？”

“地府？呵呵，因为生死簿上，我早就死了呀！我是个……被天地除名的人啊。”玄明抬眼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语气恶劣起来，

“这个世上没什么能彻底杀死我！不然，你以为我有空跟你俩闲聊？”

言阳歪歪头，朝着玄明走近，语气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呢？”

“什么意思？”玄明在宽大的袖口里捏诀防备言阳，保持着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神情。

言阳抬起右手，竖着食指，提醒玄明：“你没发现，这里的鬼气不再上涨了吗？”

玄明表情僵了一瞬，转身要进树林。

“我们可以进去吗？”言阳礼貌询问。

玄明转头浅笑，“胆子这么大？当然可以进，你们四个，都进来。”

早就隐去身形的柳仙儿和桂男面面相觑。

玄明先他们一步进入树林，仿佛真的对几人完全无所谓。

桂男小声问言阳：“言爸，他身上明明是人的气息，居然能看见我和柳姐姐。”

“嗯，他也是至阴之体。”言阳认真检查了一下隋玉竹的脸，确保他没受伤，才随口解释着。

柳仙儿皱着眉不解，“我为什么感受不到？他明明像个普通人啊？”

“大概因为，他没骗人，被天地除名了。”言阳牵着隋玉竹的手，笑着问，“我们要进去了，害怕吗？”

“当然不怕。想到他对哥哥有企图，我满腔斗志！”隋玉竹声音亢奋。

柳仙儿和桂男紧紧跟在隋玉竹身后，一起走进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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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琴和白爷爷缩在一起，他们面前，游荡着几只完全没了神智的魂魄。

玄明走到阵眼前，捏诀念咒，地面不断钻出魂魄，密密麻麻立在战坑中。

玄明随意挑了个女鬼，冷声质问：“你家人呢？”

“医、院。”女鬼如卡顿的机器般，愣愣回答玄明。

玄明眼神阴鸷，抬袖挥出一把符纸，冷声命令：“滚回去！还有1个小时，把你们的家人带过来，否则等着灰飞烟灭。”

群鬼一片安静，没有惊恐、没有反驳，低头钻回地下。

玄明咬破手指，抬脚走向白小琴。白小琴立即挡在爷爷身前。

玄明将血指摁在白小琴魂魄眉心，移开手，依旧没留下痕迹。

白小琴眨着眼睛，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害怕、有决绝、有恨。

玄明捻干净指尖的血，大声问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言阳安静站在桂树旁，淡淡开口：“书上学的。”

玄明冷笑一声，慢悠悠掏出一张符，“既然炼不了她的魂，不如……我现在灭了她。”

白爷爷瞪大眼睛，立刻拉着白小琴后退。

白小琴看到言阳出现时，心中一热，呆愣在原地。被白爷爷拉开，她才看清玄明手里的符纸，后知后觉地瑟瑟发抖起来。

言阳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看着玄明的举动，突然想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