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听到这里，心里的恐惧瞬间炸开，拼尽全力的磕头道：

“文宴，是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饶了我........都是太上皇下的旨意啊，是他担心国公爷功高盖主，是他下的旨意啊！”

“说大声点，告诉这些百姓，是谁，杀了镇国公宋顺安和我的两位兄长？”宋歉然抽出佩剑，将剑刃横在顾云山的脖子上。

冰冷的剑刃仿佛将他的血管都凝结，顾云山脸色发白，嘴皮子颤抖，崩溃的叫道：“是当今太上皇下旨，联合了沙罗国的武士，是他们联手杀了国公爷和国公府的两位公子！”

轰的一下， 广场周围的百姓仿佛像炸锅了一般，他们听到了什么？

五年前国公爷和两位公子并不是战死的，他们没有死在北梁人的手中，而是当今太上皇，联合沙罗国的武士干的？

“国公爷一生为国尽忠，死的冤啊！”有人红着眼，大声道。

“太上皇他，他竟然干了这种诛杀忠臣的事........”

一张张脸，瞠目结舌，一双双眼睛，闪烁着痛恨和茫然。

他们没有想到，跟过来看热闹，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会听到这样的话。

“还不够，继续说，我国公府一百八十余口是怎么死的？”

顾云山听到这里更是心如死灰，他知道宋歉然已经查清楚了父兄的死因，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件事也查清楚了。

“也是太上皇下得旨意，是太上皇下令暗卫做的，最后是让我嫁祸给了北梁的探子！”

听到这里，当场，成千上万的百姓，密密麻麻的人潮，他们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曾经的帝王，他们为之效命的天子、圣上竟然会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宋歉然一脚踏在顾云山后背，环顾场外百姓，一字一句，声如雷霆：

“顾云山构陷忠良，助纣为虐，五年前协同沙罗国武士将我大夏的擎天一柱镇国公杀害于边关鹰嘴涧，其罪当诛，今日我便将其斩首示众！”

“不........”绝望的咆哮声从顾云山口中发出。

可他话音刚起，宋歉然的利刃已经重重落了下来，顿时顾云山人头翻滚而下。

世界翻转中，顾云山看见了天空，看见了自己的尸体，看见冷笑而立的宋歉然。

顷刻间鲜血四溅，于百姓眼中，留下一抹凄艳的血色。

人群里，突然挤出来一个汉子，身背牛角弓，一看就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双膝跪地，嚎啕大哭：

“多谢定军侯铲除奸臣，还国公爷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周遭百姓眼里，看着人群中洒脱磊落的年轻人，人群里渐渐响起了哭泣声。

当年国公爷一门忠烈，若没有国公爷在前线拼死杀敌，哪有他们如今的安乐生活，恐怕大夏早就沦为北梁的附庸了。

可偏偏这样的忠臣良将却死的如此憋屈，竟然死在了自己为之效命的帝王手中。

公道何在啊？今天却要让国公爷唯一的血脉，用自己的热血，用自己的前程，甚至生命，来换取这个公道。

“铮！”

宋歉然手腕一抖，手中长剑发出轻鸣，在广场的地砖上抖出一道凄艳的血迹。

他目光徐徐扫过跪于眼前的老兵，扫过黑压压的百姓，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今日，我宋歉然斩此贼，不为泄愤，只为胸中一口意气，只为替国公府雪冤，只为告诉朝廷一句话.......”

一道道目光看着他，场面寂静无声，默默聆听。

宋歉然语气铿锵有力，却又带着难言的深沉：“自古朝廷多诡途，且行正道莫问前程！”

午门广场周遭，群聚而来的百姓，发出一阵阵哭声，他们或低着头，或抹着眼泪，哀泣声不断。

宋歉然收剑回鞘，锵一声拔出钉在地上的玄铁长枪，拎在手中，至于顾云山的无头尸体他更是看都没看上一眼，一步步往外走去。

堵满广场的百姓，黑压压的人潮，自觉的退开，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儒生，拱手对着宋歉然作揖，没有组织，没有呼吁，在场的百姓拱手作揖，动作不够整齐，但他们发自肺腑。

“律律.......”

宋歉然牵过自己马匹，走出几百步，他停了下来，遥望皇宫方向。

不肯低头是吗，那我就逼你低头........

.........

此时，大殿中，群臣并没有散去，耐心的等待消息传回。

并不是他们不想离开，只是皇帝一句话都没交代就走了，而且此刻待在皇宫里最安全的，毕竟退朝也要走午门啊，他们可不想有什么闪失，更重要的是一旦有什么消息必然会第一时间传回宫中。

文武百官们交头接耳，讨论着此事如何收尾，顾云山到底是死是活。

但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频频望向宫门方向。终于，一位甲士按着刀柄，从宫外飞奔而来。

王丞相迈步上前，拦住甲士，沉声问道：“宫外情况如何，禁军可有制服宋歉然，顾军侯是生是死？”

这位禁军是给皇帝报信去的，并不愿搭理王丞相，闪了个身避开，继续往前。

但是，几位武将横在身前，呵斥道：“说！”

“哗啦啦”的脚步声，数百名品级不一的文臣武将，齐步上前，涌了过来。

“.........”甲士一下子受到了自己职位不该有的压力，硬着头皮道：“顾军侯被宋歉然在午门广场斩首示众了！”

说完，快步离去。

顾军侯被宋歉然在午门广场当场杀了.........这个消息，让在场的文武百官半天说不出话来。

心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宋歉然竟然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顾军侯杀了，要知道对方可是朝廷命官啊。

“他怎么敢..........”王丞相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呼道。

“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匹夫啊.........”另一名官员喃喃道。

...........

御书房内！

文英帝此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不停的在来回踱着步子。

刚才他去见了皇太后，可是没说几句话就被对方打发了出来，说平阳长公主身体不适，不便打搅，只是皇太后根本不相信宋歉然敢杀顾云山，说对方这是在给自己施压，让皇帝不必担心。

可他怎能不担心啊，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威严，一旦顾云山死了，之后该如何收场。

处置呢，那他就彻底得罪了军方了，不处置呢，自己这帝王日后还有何威严可言，这让他焦急万分。

这时，脚步声快速而来，侍卫停在门口。

文英帝霍然转身，沉声道：“说！”

侍卫站在门口，抱拳道：“宋歉然将顾军侯斩杀于午门外广场上，并，并........”

听到顾云山被杀，文英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顿时大惊：“还有什么？一并说完！”

侍卫颤声道：“并当着上万名百姓的面，诋毁太上皇，称........称太上皇联合沙罗武士，镇国公是被太上皇和沙罗国武士共同害死的！”

“什么？”文英帝瞳孔骤然收缩，几秒后，他拢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他的面庞清晰可见的抽搐起来，一字一句道：“此话当真？”

侍卫不敢隐瞒，只得继续说道：“千真万确，这话是顾军侯死前亲口所述，上京城的百姓皆闻此言！”